湘帝吩咐完,有些颓废得半躺在龙椅上,早先听闻湘帝这些日身体抱恙,凌澈面带关切轻声唤道,“父皇。”
湘帝看了他一眼,只是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韩鸿飞出门便朝着凌澈深深一拜,“多谢贤王,替臣下作证,希望尽早让不法之徒落网。”淑妃站在他身旁,也露出感激笑容。
凌澈赶忙跨步上前,将韩鸿飞扶起,“自是本王分内之事。”
淑妃秀眉舒展,面上泪容未干,笑意盈盈的样很是惹人怜爱。“这几日太子殿下新进了批珍花,日日说要是五弟看到定然喜欢,贤王若得空,定要去太子殿下那看看。”
凌澈笑着应允,“这是一定的。”
盯着韩鸿飞佝偻着背缓步慢行的样子,凌澈唇边勾勒出一道莫名笑意,被打成那样还能行动自如地进出皇宫,看来这位韩大人戏还演得不够位。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太子帮却急于将其与自己捆绑一起,也许背后几位大人接连倒台,对太子党的打击也比想象的大。
接下来太子帮的动作远比凌澈想象的快,元月二十,刑部将问讯结果传递给湘帝,殴打之事实乃卫领所为,那日黑衣人中跛脚之人乃是卫府管家,又经多位路人确认,那日黑衣人中的确有一跛脚之人。湘帝大怒,加上太子党旁敲侧击,并未再作查明,当即下令处死卫领。
元月二十一,卫领之事定案,定于三日后处斩。静王等人求情无效。
元月二十三,卫领于狱中吞铁自杀,在墙面写以血书诉冤情。湘帝念血泪泣书,思其过往功绩,淡化了心中怒火。卫府中人并未连坐,只是下令流放。
元月二十五,朝廷查封卫府,流放卫领家眷仆人百余人。
湘国通往燕国的蜀道,道路崎岖险要,沟壑丛生,因众高山空谷隔断形成大沟豪,纵有天堑之称,又因靠近慕塔山,常年气温极低,冰雪冻结,人烟稀少,自古便作为流放之地。在这里被流放之人多因恶劣的环境而无法生存。
卫府一众家眷奴仆,便是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卫府众人皆穿着褐黄的麻布衣,面貌用硕大的风帽盖住,却不能遮挡塞外的霜寒交加。整条队伍用一根粗壮的锁链贯穿,队伍众人手脚皆着厚重的玄黑铁镣。
队伍在风雪中缓慢地走着,极静中唯有镣铐摩擦发出的脆响。队伍中一个小个子的略一停顿,后头的刹不住脚,纷纷跌倒在地,匍匐在一地白雪上。最前头的那小个子的风帽被吹开,露出稚嫩的容颜,竟是个孩子!
孩子脸上满是灰尘,本该清澈如泉的眼瞳却充斥着不属于这个年纪沧桑,额头赫然是一个奴字刺青,小小年纪就刻上了一生无法抹去的卑贱印记。
因队伍停滞了下来,后头几个官兵装扮的呸了声。抽出腰部的鞭子,朝着倒地的人直直抽去。
几声惨叫后,先前倒地几人爬起继续前进。
远处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叹息,瑾弈裹紧了身上的白狐裘,再往上,是一张略带冷漠的脸。这样的场景,她已经见得太多太多,身旁传来一声叹息,那人围上了一圈黑棕色毛领,披泻于肩的长发凌乱地飞舞着。
他如墨的眸子本是纯黑一片,却因这飘飞的雪倒映出了本该不属于它的浅浅白色,只是这不寻常的白反似森然鬼气,可怖万分,可深看瞳中,又无半分情绪,恰如一汪无风却深邃不见其中的瀚海。
他兀自闭了眼,似乎方才那声极浅的叹息只是错觉。再睁开时,则再次变为暗的不见天日的黑。唇角勾起一抹半嘲含讽的笑,“七爷你瞧,这就是皇室的战争,一旦参与,便不得退出,稍有疏忽,便是满盘皆输。卫领也是朝中老人了,三哥竟保不住他,着实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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