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仙侠修真>石火记>第16章 衔灯妖羽

诸人既知长公子蓼馨烈将至,反不急着去察探乾贞宫,只在焚锦殿外堂坐下等候。过不多时,果见外头宫人来报:“长公子殿下驾到。”

蓼佩素当即起身去迎,只见殿外照壁后转出数名侍女,为首的紫服女官手搀一少年公子迈入堂中,对蓼佩素含笑道:“二姐来访,怎不知会一声?”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圆润低柔,十分动听,却虚浮无力,显得中气不足。蓼佩素替过紫服女官的位子搀了他道:“不过是来取遗落之物,又听闻你今日身体欠安,实在不愿吵你修养,却不想还是被你晓得了。”

少年公子道:“听闻你领了贵客来我殿中,怎可避而不见?”说着便往珑姬处走了几步,欠身行礼道:“鄙是蓼氏长子,名作馨烈,草字芳远,见过赩真人。”

珑姬听他言语,竟已知自己姓名,也微感讶异。再定睛看这少年,其人峰眉长眼,五官周正端朗,与其父形容更似,然而分明是稚气未脱的少儿,却一派忧愁憔悴的气态,清癯疏淡过甚,不似康寿之相。她心中暗叹,站起身道:“赩珑见过长公子殿下。”

蓼馨烈只是一笑,转头对蓼馨逸道:“阿逸,今日的书可曾背完了?”

蓼馨逸见了大哥,却无与二姐的亲昵自在,只讷讷道:“还未背完。”

蓼馨烈脸上神色不动道:“我便知是如此。你今日来是瞧我,还是想躲了功课?”说话声音虽轻,却甚有威严,不似十一岁的长兄,倒像七十岁的夫子。

蓼馨逸不敢答话,蓼佩素便在旁替他帮腔:“今日是我喊馨逸同来的,你吓唬他做什么?”说着反将蓼馨逸搂到腰边。蓼馨烈见状不再多言,转头对珑姬道:“琐碎家事,让真人见笑了。”

珑姬看他小小年纪,进退已然十分得体有度,心下也自叹服,便直言道:“长公子,方才在内殿见了一副画作,绘的乃是一只观花的红雀。不知可出自长公子手笔?”

蓼馨烈轻轻看了眼堂内入口,方才说道:“是。真人有何指教?”话音平和,却听不出喜怒之意。

珑姬道:“我初看此画,不知为何竟心头触动,想来其中当有因果。故而冒昧一问,长公子昨日绘此白兰红雀图,可有什么缘故?”

蓼馨烈低头略略一想,便摇首笑道:“昨日庭中休息,偶见有花雀栖石,便顺手将其绘下。不过是随兴之作,并无深蕴隐由,恐怕要令真人失望了。”

他虽说得漫不经意,珑姬心中却仍未释怀,总觉那幅画隐隐约约浮在眼前,萦绕不去。然而灵机之事终归过于飘渺,短如电光石火,虚似雾里看花,以她化神的修为,也依旧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当下只得置之不理,又对蓼馨烈道:“听闻长公子身体有恙,不知现下可有好转?”

蓼馨烈脸带淡淡微笑,正欲作答,蓼佩素却突然道:“馨烈,太医说你近来神思焦躁,寝食不安,多半是气血之症。真人乃是海外炼气士,亦是精通医理,何不请真人为你一观?”说着便扶他往内堂的软榻上坐去。蓼馨烈见她行动果断坚决,也顺从道:“便听二姐之意,倒要劳烦真人了。”

珑姬亦坐到软榻另一侧道:“此事不难,只是我望闻问切与寻常大夫不同,还请长公子莫怪。”

蓼馨烈本已手臂半抬,正要挽袖让珑姬切脉,听她此言,微微一愣,却见珑姬伸出食指,将他额头近眉心处轻轻点住,闭目冥思起来。她一动不动,旁人也不敢出声打扰,蓼馨逸固然双目圆睁,便连蓼佩素也无意间绞紧裙衫,显是心情紧张所致。在场诸人当中,唯独尤安礼认得珑姬的手段,知她名为诊断,却以自身真元探入这蓼馨烈体内,以察其周天经络、上下三田之状,实则是道门中相骨辨气的高明神通。然而以珑姬的修为,探查一个凡人何其容易,何以要耗费如此之久?

他正暗自生疑,珑姬突然睁开双眸,收了手指,定定打量面前的蓼馨烈。蓼馨烈见她目光奇异,便微笑道:“真人若是诊出什么不良,也无需避讳,请直言便是。”

珑姬凝视他道:“长公子可是生于九月初九的午时?”

蓼馨烈讶然道:“真人果真神通广大,鄙确是生于端阳节午时。”

珑姬道:“是午时几刻?”

蓼馨烈道:“午初三刻。”

珑姬眉关稍松,微微点头道:“非是午正三刻便好。长公子体质稍弱,却生于阳气炽盛之时,恐易毁伤。万幸并非生在阳气最烈之时,不致逢煞折寿。”

蓼馨烈应了一声道:“是吗?原来生在阳气炽盛之时,竟也是不好的?”

珑姬解释道:“人为天地父母所出,阴阳调和之物。至阴则遭祟,过阳则逢煞,若是根骨强健、气血充沛之人,倒也未必有事。但长公子多有劳累,气血亏虚,日后当倍加小心。”

蓼馨烈口中称谢,却不再多加追问。珑姬见他眼底隐隐青黑,虽傅淡粉亦不能盖,便问道:“观长公子神乏目倦,可是夜间难以安眠?”

其实她早已蓼佩素之处听闻对方夜见怪鸟之事,自然晓得其中缘故,如此一问不过走个形式,好引出后头探询。谁知蓼馨烈漫不经意道:“也没什么,只是近日读书读得晚了,未曾按律作息。既有真人良言相告,鄙今后定当留意。”

珑姬听得心头疑惑,不知该如何接话,将目光往蓼佩素一望,却见她也是面露讶异,显是不晓得亲弟何以如此作答。堂内一时寂静无声,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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