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问道:“你怎么肯定我帮不了你?我若帮了你,你可有什么报答?”
或许……他真的能带我出宫?
我抱着一颗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问:“此话当真?那……你想要什么报答?”
他突然俯下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准确的说是看着我的眼睛道:“你的眼睛生的那么好看,我想要你的眼睛。”
要我的眼睛……
若我成为了一个瞎子,用什么去看傅怜之,又拿什么同他厮守一生?
我坚定地摇头道:“你这交易不公平。我不是非出宫不可,但我却不得不要我的眼睛。”
我重重的强调道:“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说完,我不愿意再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手臂再次被人拉住,我无奈回头,刚想求他放过,谁知他却突然道:“我可以带你出宫。”
我挑眉问道:“可有要求?”
他的脸上浮上了些许红晕,与先前在园中看到的无赖模样截然不同。
他低下头去,摇头道:“没有什么要求,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你的名字。”
他抬起头来,脸上红晕越发严重:“告诉我你的名字。”
竟是如此简单的要求,我有些意外,但还是把我真实的名字说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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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从宫门口驶出去,我穿着一身内监服饰,缩在马车一角低眉敛目。
宫门口盘查的很严,少年亮了腰牌,一守卫掀开车帘往车内探看。
我有些心虚,头垂的越发低了。直到那守卫高声说了一句放行之后,才放下心来,舒出一口气。
我坐直了身子,伸手把歪到一边的帽子扶正。
“你说你要去钰王府?”他突然问道。
我不晓得他能不能信任,但既然已经同他上了车,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于是点头承认了。
他圆润的脸上显现出一些微妙的表情,我感到奇怪,便问:“怎么了?”
他攥紧了拳头,脸上通红一片,迟疑道:“你……你同钰王……你们……”
他吞吞吐吐没有说完,我却已觉不妥,赶忙抢答到:“我们是朋友……我去看看他,如此而已。”
我害怕他晓得我和怜之之间的事情。我在御前侍候,他是皇子,稍有不慎便会被有心人利用。我不想成为他的累赘,更不能连累他。
想到这里,我叮嘱道:“姐姐感谢你带我出来,但请你千万要替姐姐保密,若管事知道我偷偷出宫,定然会赏我一顿板子。”
他拍了拍胸脯,一脸郑重的朝我保证道:“我绝对不回出卖朋友!”
我一怔,为他的坦然与诚挚而感到惭愧。
相对来说,我根本没有拿他当朋友,因为此时此刻我想的是他能带我出宫见怜之。
我背靠车壁,垂头看着衣角,不发一言。
不久,马车停在了钰王府外。
我跳下马车,尾随在少年身后。
钰王府门口只有两个看门家丁,少年径直入内,竟也没有受到阻拦。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倒似是钰王府的常客。
转过长廊,行至曲曲折折的长桥,长桥下是满湖碧绿的荷叶。长桥尽头,立着一座小亭。亭角如羽翅般向上翘起,倘若逢上雨天,雨水自瓦沿打落下来,顺着四角飞溅入湖。
怜之就是在这亭中,听雨,看花。
心中到底存着焦虑,我没有细看,只加快了步子,恨不得小跑进去。
但就在这一瞬间里,我突然想起了惠帝。若是惠帝还在这王府之中,我贸然进入,岂不是被捉个现行?
我上前两步抓住少年的衣袖道,压低声音道:“且慢,皇上可能还在里面。”
少年停下脚步,抬眼四顾,却见那对面的屋檐下缓缓走来三四个绿衣侍女。
少年拍了拍我的手道:“等我。”
说完,他快步上前跑到屋檐下,长腿一跨,一手拦住一个侍女问:“皇上可在里面。”
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人,侍女有些惊慌,颤抖着声音道:“皇上……走……走了。”
我这才把心放下。
少年扁嘴道:“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府中一个侍女都找不到。偌大的府邸空荡荡的,竟只有五六个小厮。这那里像个王爷的府邸?”
是啊,文府虽然冷清,也比不上这里幽寂。
我问他:“你以前便来过钰王府?”
他笑了,脸上浮起两个可爱的肉涡:“自然,我。六哥回来,我自然要常常找他的。”
我顿悟。
惠帝统共不过七个皇子一个公主,能够叫怜之六哥的并不多……
我心里一惊,那么我眼前的这人是?
惠帝的七皇子!
我连忙附身道:“皇子请恕静殊无礼之罪!”
难怪他能够带我出宫,不想竟是惠帝的七皇子。
见我行礼,他甩了甩手,一脸不情愿的神情,冷哼道:“刚猜出我的身份,就同我划清界限了,你一点都不把我当朋友。”
我连忙起身道:“不是,只是朋友归朋友,身份归身份。我不能因把你当朋友,便忽视了你的身份。若我是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在宫里好好的活下去呢?”
他转过头去,提步顺着长廊往前走。
我赶忙跟在他的身后。
良久,他才回过头来看着我道:“你说的对。但人人都敬畏着我的身份,那里肯把我当朋友。我以为你或许同他们有些不同。”
我垂下头,避开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