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只见他将小刀抽回,拿了一块布,在一旁的热醋盆中沾湿,然后往萧珩的喉骨处擦去。
渐渐的,那节黑色的喉骨显白了,而且越来越白。
仵作将布丢掉,面上带着点难以名状的兴奋感:“喏,现在可以确定,死者是先食用了沾有芫青的食物,又喝了茶水,故而毒发。”
凤栖梧的脸色极度难看,秦子轩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傅云泽则是看笑话般地拍了拍顾瑾言的肩:“喂,小子,你说巧不巧?”
顾瑾言抿着唇,点了点头。
巧,是真的巧。
两个看似不相干的案件,死者却都是因芜青而亡,可韩嘉行如今应该还在刑部大牢才对,难道还有人知道芫青这东西?
“子轩,你去刑部再度提审韩嘉行。另外…”凤栖梧转身看向顾瑾言,见他面对尸体也没有任何不适或惊恐,心下又对其看重几分:“有劳世子送顾公子回国子监。若有什么需要,本官会再传唤。”
顾瑾言点了点头,随着傅云泽离开。
待两人离开后,仵作皱眉问道:“大人,可是看好那孩子?”
秦子轩有些莫名地看向凤栖梧:“看好那孩子?那个病秧子?”
凤栖梧叹了口气,道:“此子虽身子骨孱弱,但观察力和分析力都很强,你可知道,今日他不但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还是第一个发现那颗食物残渣的…”
秦子轩瘪着嘴,想到那孩子说“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的样子,确实有几分特别。
“难道,你想让他入大理寺?”秦子轩好奇道。
凤栖梧摇了摇头,道:“他才十五,年龄尚小,况且…他是三江统领的嫡弟,你以为是我们想要就能要到的人?”
秦子轩扬了扬眉,没想到那小子还有这般身世,有趣有趣。
“罢了,我先去刑部,找那韩嘉行问上一二。”秦子轩说,“你们确定芫青是奇毒,不是随便谁都知道?”
凤栖梧和仵作几乎同时点头,秦子轩快走几步,赶去刑部。
另一头,顾瑾言则在大理寺门前同傅云泽告辞。
“不用劳烦世子,在下自己回去就是了。”顾瑾言虽很感激方才傅云泽的出手相助,但并不想与此人有过多接触,躬身行礼道:“世子,告辞。”
人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傅云泽按着头扳过身来:“喂,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顾瑾言还想道谢,却又听傅云泽道:“不想请本世子喝酒?”
“……”
顾瑾言无言以对。
傅云泽就喜欢看他有口难言的模样,心情好的将人揽到自己肩下:“罢了罢了,瞧你那幅畏畏缩缩的模样,本世子怎得就觉出你特别来了?”说着,就将人推向路便的马车,“走!”
“世子,你要作甚?”顾瑾言死命地往后撑身子,却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傅云泽笑到:“作甚?本世子能作甚么?送你回东五所!”说话的当下,已将人推上了马车,自己也跟了上来,车夫一个鞭响,马车就动了起来。
顾瑾言皱着眉,显然不认同傅云泽的做法。
傅云泽却是一点儿也不许他拒绝:“难不成,你还真想回国子监去?那里刚死了人!况且,你这手腕和脖子上的伤…”说着,一手将顾瑾言的手腕抓起,一手在他脖子上轻轻划了一道,“需要处理一下的。”
顾瑾言惊地将人推开,面上有些不适。
傅云泽看他那幅模样,像只受惊的兔子,心下又乐了几分。
顾瑾言直接躲到马车一角,眉头紧皱,心道:莫非这云王世子也偏爱男色不成?前世怎得从未听说过!
傅云泽看他越躲越远,可这马车空间毕竟有限,就算躲在角落,只需他伸直手,就能勾到。
“哈哈哈哈。”傅云泽忍不住大笑,却也不再逗弄,而是从暗格拿出一本没有名字的书端看起来。
顾瑾言浑身紧绷地瞧着傅云泽,见他看书入迷,便也轻松了几分。
两人不再言语,直到马车行至东五所前。
墨雨似是早就得了消息,站在门口翘首以待。
马车刚停下,就听见墨雨的哭腔:“公子,公子,公子可是受惊了?”
顾瑾言溜边下车,傅云泽也不拦他,看来真是被自己吓到了。
墨雨一见顾瑾言,就瞧到了他脖子和手腕的伤,眼眶又红了三分:“公子,这伤是怎么弄的?”
顾瑾言叹了口气:“无碍,只是抓伤而已。”
“呜呜呜…大公子若是得知,定要骂死奴婢了。”墨雨拉着顾瑾言进房,又端茶又拿药膏,忙来忙去,竟是完全没发现跟着进来的傅云泽。
“公子,公子,您拿汤婆子捂捂,可别受了伤再受了冷。”墨雨慌乱地直接将汤婆子拿了出来,直接放在顾瑾言的小腹上,“奴婢这就去太医院,再求些药去。”
傅云泽十五岁前也住在东五所,但十五岁后基本就没回来过,即便当时圣上还没赐下世子府,却也给了他好几个别院。
瞧着顾瑾言这屋子,说不上富丽堂皇,但也算宽敞明亮,只是简简单单的摆设,着实没什么风趣。
再看这手忙脚乱的小厮,竟然给顾瑾言捂了一个汤婆子,又不是寒冬腊月…
“一个小厮能求到什么好药?”傅云泽迈着步子,径自坐在了顾瑾言身侧的主位上,“还真是跟你家主子一个模样,又傻又愣!”
墨雨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