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还是将苏静婉以纯惠皇贵妃的名号下葬,极尽哀荣。
“死后再光荣,终究是死人的,只有活人,才能改变一切。”
延禧宫传出了喜讯,弘历高兴极了,李玉来时一脸高兴:“令妃娘娘,这可都是皇上赏赐给您的,后宫独一份,旁人可没有这样的荣宠!”李玉极力为弘历说话,谁不知道,讨好令主子,就是便是变相地讨好万岁爷呀,令主子高兴了,那皇子就高兴,皇上也就高兴了。
可璎珞的神色淡淡的,既没显得特别高兴,面上也看不出有哪里的不满。
李玉半辈子都在揣测主子们的心意,几乎是无往不利的,可到了令妃这里,却碰了壁。
可到了养心殿,将延禧宫的事向弘历一回报,连带着弘历也处在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境界中,李玉便也释然了——令主子的心就连万岁爷也捉摸不透,何况他呢,也就宽了心。
延禧宫
“娘娘,庆贵人来了。”璎珞撂下笔,眉间一股极愉快的神色:“她可算来了。”再不来,她该沉不住气了。
容音低眉顺眼,努力扮作陆晚晚的鹌鹑模样,小步跨进寝殿。
内室里熏着香,不似那香气极重的龙涎,倒是淡淡的,她忽地想起来,这是栀子花的香气,可这个时节,栀子花并不开。
便大着胆子好奇地问:“令妃姐姐这里好香,可是栀子花香?”自幼时在闺中,她便改不了这般刨根问底的毛病,可是有些事,总是不知道,才不会令人难过。
容音黯了眼神,想起了前尘。
璎珞见她一会好奇得像个小孩子,一会又落寞下来,心里多了一分怜惜:“本宫喜欢栀子花,舍不得这香气,便特意命人制作了这种混了栀子花香的香料,庆贵人若是欢喜,可带些回宫。”
容音一脸受宠若惊,福身道:“多谢令妃娘娘。”
璎珞眸光微深,拉过容音的手:“都是姐妹,不必拘礼,对了,本宫正在作画,可总是画不好,庆贵人出生世家,想来画技不错,可否替本宫看一看?”
容音愣了愣,她前生是作画的大家,可璎珞太过熟悉她,这一落笔落了破绽可怎么办,因而推辞道:“娘娘有皇上这等大家长眼,岂容嫔妾班门弄斧。”言下之意是不肯了。
璎珞恍若未闻,直接拉过容音的手,攥紧了,拽至书桌前,面前摆的正是璎珞死缠烂打向弘历索来的乌金砚。
容音心情低落。
璎珞未曾看见,只是兴致勃勃地将砚墨开,用狼毫笔蘸了一笔递到容音手中:“快让我瞧瞧。”看看,高兴了,连本宫也不说了。
容音垂眸:“娘娘位份比嫔妾高,怎能失了礼数,直呼你我,若是让下人们听见,该妄议娘娘了。”璎珞是包衣出身,实打实地从泥里爬上来得而主子,因而这些年无论弘历如何宠她,总有些风言风语,无外乎嫌弃她出身不高,狐媚惑主。
璎珞不在乎,容音却在乎。
她笑盈盈地拢住容音的手背:“你这一笔画歪了。”
一笔下去,却是真正将容音的画给画歪了,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了,容音脱口而出:“魏璎珞,你!”到底是大家闺秀的涵养,真是半个不雅的词也说不出,末了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你无耻!”
璎珞松开容音的手,似在回想往事:“先皇后从未这样亲手教过我,可她的恩情,我总记在心里,至死也不敢忘。”容音几乎快哭了,魏璎珞却回头笑嘻嘻地握住她的手:“皇后娘娘不把着我的手教,我真是一点也未学到先皇后的风范,如今你落在我手里,我可是要让你牢牢记住我的风范的!”也不知是对谁说的,容易有着半刻的恍惚。
“魏璎珞你!无耻忒盛!”看来真是叫她给气着了,要不然为何连说两句魏璎珞还未发觉自己的口误。
璎珞暗地里笑她,面上却是不豫的样子。
容音慌了神,见她死死捂着自己的肚子,好似十分疼痛的样子,一时间牵肠挂肚,心里直埋怨自己不该冲璎珞大声训责。
“令妃娘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突然想起自己该称呼面前的人为令妃,匆忙中改了口,对先前的失言半是暗暗的高兴,半是隐隐的担心。
璎珞看她神色慌张心里好笑,面上却更痛苦了:“庆贵人,你莫叫我令妃……你唤我璎珞,我便好受些。”
容音不疑有他,立时唤了声:“璎珞你怎么样?”
璎珞放松下来,低声道:“若是晚晚此后一直唤我璎珞,我便会更好些。”
容音正是着急,哪里管她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味应下。
璎珞松开捂住肚子的手,朝她眨了眨眼睛:“说好了,以后你要叫我璎珞。”
容音气结,猛得松开先前一直紧握着璎珞的手:“你诓我!令妃娘娘何苦如此戏弄嫔妾!”她泫然欲泣,倒让一向运筹帷幄的璎珞慌了神,赶紧取出衣襟上的帕子轻轻揩拭容音面上的泪,挠着头不解地小声嘟囔:“怎的哭了我可没碰你啊。”
容音哭得断断续续:“嫔妾一心为娘娘,娘娘便是如此对嫔妾的,肆意戏弄。”
嗨,这都哪跟哪呀!
璎珞只好服了软,硬着头皮编撰道:“方才是真的痛了,不信你摸一摸!”
容音半信半疑,回转过去,隔着宽大的衣衫,将手轻轻覆在她肚子上,掌下已有微微隆起,璎珞面带笑容,容音忽地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
“愿这孩子平安康健,一生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