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傍晚,连续下了整整一个白昼的小雪总算停了下来。
三十八师和三十六师围绕外侧部下的扇形炮兵阵地进入紧张的临战状态,除了指挥官身穿厚实的棉装之外,大部分炮兵早已脱掉外套,他们来来回回搬运了许多批次炮弹,所有人浑身上下都热出了一层汗水,再加上等下持续性开炮制造的热量,完全没必要再披上笨重的棉装,反而还不利于快速行动。
首位基准炮指挥官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等秒针指向五点整时,他拔出指挥刀指向前方,大声的喊道:“校准炮,两发齐射,开炮!”
整齐划一的一声轰鸣,两门中德厂m1914式第三代中型大炮pēn_shè出火舌,炮弹尖叫着划落昏昏沉沉的天空,在正前方的惠山郊区要塞前沿炸开两朵火花。
炮兵迅速的更换弹药,冒着热气的炮弹弹壳被随手丢在一旁。
“修正标尺二二五,方位不变,四炮齐射,预备,开炮!”指挥官再次大声喊道。
四枚炮弹飞过天际,准确无误的落在日军外围要塞上面,整个山头都为之震动。
在炮兵锁定了尺度方位之后,六个炮群阵地即可展开无休止的狂轰滥炸。
惠山外围掀起了一朵又一朵的火花,黑色浓烟简直要比即将来临的黑夜更甚一筹。短短几分钟之后,一艘侦查飞艇在惠山上空抛射了六颗照明弹,将整个日军阵地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三十八师和三十六师派出四个团的兵力,从三个不同方向开始向惠山高地涌动,当然他们并不是真正要进攻,只不过是做出样子让日军以为是一场大规模突袭。
炮群强大的火力已经呈现出压倒式的攻势,虽然这并不是惠山战役以来最强的炮袭,但对于已经频临衰竭的惠山来说,无疑是一次地裂山崩似的打击。在远处凝视惠山,此时只能看到斑斑点点的火光在一点点的蔓延,整个惠山高原彷佛就要被震塌了一样。
在惠山高原西侧的山麓上,三十八师九十五团已经逼近日军西麓阵地,相距最多不会超过五百米。如果是在一个月之前,日军的重机枪已经开火压制了,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军为了保证节省弹药,再没有十足把握制造杀伤力之前是不会轻易开火。正因为如此,对九十五团来说才能好整以暇的向前挺进。
冲在最前方的是第二营先锋连,当他们渐渐接近日军阵地的时候,连长下令全军放慢速度,尽量不要再继续接近。原本惠山周围有一片绿葱葱的树林,然而经过数月的持续轰炸和机关枪扫射,这里早已经变成光秃秃的一片,因此对于进攻的士兵们来说根本没有掩体。
先锋连士兵们一个个猫着腰,大家只是向左向右的平行移动,甚至都不敢贸然开火,以免火光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没过多久,突然一名侦察兵借着炮兵轰炸时火光,忽然发现前方山麓有动静。
“怎么回事?前面好像有人?”
“是小鬼子吗?”
“看不清楚,把望远镜给我……真有人,他们正在向我们这边过来。”
“难道是小鬼子打算突围吗?兄弟们,赶紧把家伙都架好,准备应战。他奶奶的,活得不耐烦了,今天爷爷我就送你们一程。”
先锋连马上在山坡附近布下一道狙击线,虽然缺乏有效的掩体,但只要抢先占据火力点,凭借强大的装备优势还是能打一场阻击战。对于中国士兵来说,只要日本士兵脱离惠山高地的地理优势,完全可以轻松应对。
几分钟后,从山头上下来的人影越来越近,先锋连士兵一个个绷紧神经,随时准备作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的侦察兵通过望远镜看清楚这些下山的人群,连忙大叫起来:“别开火,别开火,是平民,是平民。”
一个排长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严肃的说道:“你看清楚点,他们有没有武器,是不是小鬼子伪装的!”
侦察兵马上说道:“是平民,大部分是妇孺,没有武器,还有小孩和孕妇。”
排长疑惑起来,惊诧不已的说道:“怎么可能,这些平民怎么可能通过小鬼子的阵地?小心是陷阱,让兄弟们都保持警惕,我马上去通知连长。”
就在这名排长离去后不到几分钟,从山上下来的人群距离先锋连仅仅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即便身后弥漫着炮火的轰鸣声,但是妇女的哭泣和孩提的号啕大哭声依然能清晰的传来。
侦察兵回过头去向班长问道:“怎么办,真是平民!”
班长同样不知所措,猜测的说道:“也许是这边的日军阵地已经崩溃了,这些老百姓们趁机逃下山来。总之,我们不能向平民开枪。”
正在谈话之时,一名衣着褴褛的朝鲜妇女哭哭啼啼走了过来,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朝鲜话,神经呆滞又绝望,还把怀里抱着的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向中国士兵递过来。
最近的一个中国士兵不知所措,旁边有人在说:“她好像在说,救救她的孩子。”
听到这里,最近的那名中国士兵咬了咬牙,把步枪背在肩头上,站起身来准备去抱孩子。
“老赵,你干什么,回来,小心是陷阱。”
“都别动,他妈的,都退回来!”
可是老赵已经从朝鲜妇女手里接过孩子,他脸色严肃的回过头来对战友们说道:“这可是孩子……”
突然一名眼尖的士兵扯着嗓子大吼了道:“老赵,快跑!”他看到朝鲜妇女的腰上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