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要回家的,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忘忧草。
朝曦推门而入,今天店内的客人一如既往的少得可怜,不关心盈利的老板娘照样很有闲情的斜在吧台上卖弄风骚,莲藕般的手臂与雪白的胸脯让人心神荡漾,慵懒的神情配上她手中的红酒用相得益彰来形容最是恰当。
一见朝曦,双眼放光,放下杯子,招呼她到吧台就坐。
“小曦,来,今天我请客。”
人还未落座,装着红酒的杯子已经推送到眼前。
朝曦木然的走过去,端起杯子,第一口红酒还未入口,杯子又被她小心翼翼的放下。
“给我换杯咖啡。”
老板娘呵呵一笑:“我这店是卖咖啡的,红酒可以请你喝,但咖啡得付钱。”
朝曦咬着下嘴唇,想了半天,突然端起被她放下的酒杯,仰头就将杯中红酒喝得一滴不剩。
老板娘眼睛一翻:“你一个买醉的,不去酒吧非得来我这咖啡屋,是成心不让人做生意吧?”
嘟囔归嘟囔,却又添上了第二杯。
朝曦端起来,打算像第一杯那样直接干掉它,却被一只白皙细嫩的肥手给拦下了:“酒虽不要钱,但也不能白给,这样吧,一件伤心事换一杯红酒,如何?”
呵,只怕酒喝尽了,伤心事还有。
朝曦咧嘴一笑,这笔交易,她不亏。
“我们一起去履行一个神圣的仪式,本来很高兴,可他突然就不高兴了,指使我做这做那,还不满意,你说伤不伤心?”
老板娘点点头,将手移开。
朝曦一口喝干。
“我发现我的房东是个有秘密的人,我很害怕,我想跟他说,我现在很害怕,你能不能像一个王子一样骑着白马赶来救我?话还未出口,他就挂了电话,你说伤不伤心?”
老板娘拿起酒瓶,咕噜咕噜又给她满上一杯,朝曦托着杯底,一滴不剩。
“今天,我被公司炒了鱿鱼,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而是我被人算计了,却不能分辨。我心里真的真的好难过,难过到我必须找他说一说,听他骂我大笨蛋,或者被他警告不许哭,不许妥协,可他只有三个字:知道了。”朝曦笑出了泪,拍着桌子吼道:“他知道什么就说知道了?这个混蛋,他知道我心里窝着火吗?他知道我被他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吗?他知道我一直在低声下气的讨好他吗?什么都不知道,就自以为是的说:知道了。你说,伤不伤心?”
“伤心。”老板娘点点头,弯腰从柜子里又拿出两只高脚杯:“一杯给他不知道你心里窝着火;一杯给他不知道你被他压抑得透不过气;最后这杯给他不知道你一直在低三下四的讨好他。”
满上三杯,瓶子刚好空了。
“酒瓶空了,伤心事满了,不错。”
朝曦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托起杯子,一杯接一杯,直到第三杯下肚,两眼迷离,头重脚轻,死在空中漂,她拍着桌子还想开第二瓶,却力不从心,头重重磕在桌子上再也没抬起来。
老板娘手肘撑吧面,掌托半边脸,一双载着故事的眼睛紧紧盯着倒在吧台上烂醉如泥的女人,若有所思的骂了一句:“没出息的家伙。”
朝曦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令她讶异的是,这一觉老板娘竟然任她趴在吧台上睡的。
“黑心女人。”被自己压得腰酸背痛手抽筋的朝曦实在是太难受,忍不住低声骂道:“该死的酒,果然不是好东西。”
扶着脖子,摸索到沙发上,可睡意早消,再次入梦已是不可能,干脆平躺而下,回味自己的醉酒始末。
她记得很清楚,趴下之后,老板娘就扯着嗓子囔囔:“今天本店有喜,不做生意了,各位慢走不送。”
她听着好笑,念念叨叨说老板娘喝多了,又开始借着耍酒疯的劲跟自己的钱袋子过不去。
然后就是店门被拉上哗啦呼啦的响。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迟早关门大吉。
朝曦放肆起来。
老板娘劈头盖脸就是一锤子:“给老娘闭上你的乌鸦嘴。”
“你打我,果然是孙二娘开店——谋财害命。”
“巧了,我倒是真姓孙。”老板娘大喇叭似的:“走,我扶你进去躺一下。”
“我不去,你要害我的,我哪都不去。”
“行,难得你瞧得起我家吧台,暂时借给你。”
谁说她稀罕这破吧台?
朝曦拍案而起,大叫了起来:“明明就是你老板娘缺少一副温柔体贴的心胸,还敢挤兑我,真是个坏心眼的女人。你真的是太坏了,欺负我这个可怜的失婚女人……”
失婚……女人……
朝曦两眼一黑,酒后吐真言,这种鬼事原来是真的。
“蜂蜜水,喝吧。”
从吧台走过来的老板娘一袭淡黄色低胸连衣裙,手里拿着一只宽口杯。
朝曦还沉浸在对自己吐露实情的懊悔中,此刻见到老板娘,脸一沉,一语双关道:“还有比你更铁石心肠的人吗?”
“老娘为了你的名节连生意都不做,吃了这么大的亏,你还好意思把铁石心肠送给我?”
果然是得罪不起的爆脾气。
朝曦半眯着眼,拿起蜂蜜水,跟昨日喝酒一样豪爽,咕噜几口喝得干干净净。
一杯水下肚,犹如一杯酒下肚,胆子壮实不少:“昨天我没出洋相吧?”
“吐我一身算不算?”
朝曦翻了个白眼:“你爱算不算。”
“小丫头真是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