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伸手接过,犹豫着要不要吞下去的时候,边上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捏住了白纸的一只角。
“赵大人,你认识梁氏的字吗?”
“不认识。”
“那有谁认识梁氏的字?”
她回头询问,管家很快就走了进来,“小的认识。”
曲幽荧果断的将纸递了过去,他细细一看,又呈了上来,眉峰微蹙的说,“这的确是夫人的字迹,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这纸上的墨迹还没有干。”
他摊开手掌,刚才握住白纸的地方沾染了墨迹,白纸上的一脚,也有墨迹被糊开了。
“好像是真的。”
“不可能!我分明是等它干了才放进去的。”
“哦?”曲幽荧眉头微微上挑了一下,让那水汪汪的眼睛里,氲氤出一抹水润,“为什么要等它干了才放进去?而不是交给你的时候,就是干的?”
周青脸色微变,抿了抿唇,才解释道,“这是因为姐姐在写的时候,我就在边上,她让我等墨迹干了,再收起来保存。”
“那梁氏是何时写的这个?”
周青冷哼,十分不屑的说,“我刚才已经说了,是小园死后,她病倒之前就写的。”
“那算算日子,前前后后也该过了一个月了吧?”曲幽荧扬了扬手里的白纸,“我想请问周老爷,既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为什么这张白纸上的字迹,还残留着浓郁的墨汁气息?”
周青微愣,“你什么意思?”
“这个我知道。”师爷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如今已经是炎炎夏日,写在白纸上的墨汁待干后收藏起来的东西,它上面的墨汁气味会很快变淡。只有才写不久,尤其是当日写的,才会留下浓郁的墨汁气味。”
他伸手拿过那张白纸,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这上面的味道的确浓郁,应该是今早才写的。”
“周老爷,你听到了吗?这作何解释?”
“我——”周青一时语塞,他万万没想到,曲幽荧单凭这墨汁的气味就戳穿了他的谎言。
“没话说了吗?我还以为你会有所辩驳。”
门外突然想起一个低沉沉稳的嗓音,曲幽荧抬头一看,面露欣喜,“你回来啦!”
木景烛从门外独自走进来,每走一步,像是踩在他人身上,仅仅是轻微的站立,也无法让脚底下的人,反抗的站起来。
他一共走了十步,在周青面前一手臂处,停了下来。
因为他的人比起周青高了一个半头,所以周青不得不抬头仰望着他。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不需要辩驳。东西是我伪造的,那是因为我想保护姐姐留下的产业,她辛苦了一辈子的东西,我不能就此拱手放任。”
曲幽荧微微一笑,插嘴道,“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周青相当讨厌这个人,她的笑,暗里藏剑,绝非善类。
但他同时也不喜欢木景烛,此人眼神过分凌厉,仅仅是对视,也会让人倍感压力。
在那日会面之后,他就知道两人不好对付,但也没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
“曲公子,这是何意?”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慢吐出,调整着心里逐渐上扬的怒火,低沉的问。
曲幽荧努努嘴,转头走到边上的椅子上,抄着手,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她那态度,是摆明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让周青面上抽抽,表情很是尴尬。
“他的意识是说,你想吞了梁家的产业在前,好心为梁氏在后。”木景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无形中散发着压人的气魄,“这个道理,周老爷应该很清楚。”
木景烛说话不如曲幽荧一样,随着心情而定。
他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尤其是在面对犯人的时候,更是比平常办案还要严肃。
“胡说,简直是荒谬,我怎么可能觊觎梁家的产业,小园身体不好,家姐无心料理,只有我才可以帮助她,除此之外,我什么二心都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
木景烛忽而笑了,那一笑,是让曲幽荧一喜,周青本能的一抖,还往后退了半步。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木景烛故意拉长一个尾音,红润的唇瓣微动,轻微的吐露着无情又冰寒的言语,“既然你没二心,那不如把梁家的一切都交还给梁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