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尚书,我不明白……”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没有了拓跋九霄,她似乎变成了孤家寡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由自主地抱了一丝怀疑与恐惧的态度,好像接触她的人都是有目的的,她变成了惊弓之鸟,草木皆兵。
叶布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请林铃儿坐下之后,才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二十几年前,当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泥瓦工,每天奔波于市井之间,靠给人家盖房子为生。
一次,给一个大户人家盖完了房子后,那户人家居然不给他工钱,他上门去讨要,那人家将他打成重伤扔了出去。
大雨里的他奄奄一息,适逢王朝更替之时,世态炎凉,没有人肯对他施以援手,当时他家里还有老母亲无人奉养,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
谁知,当他醒来时,居然躺在一间华丽的卧房里,后来才知道是一个路过的人救了他,而这个人就是拓跋冲。
那时拓跋冲等三人已推翻了成义王朝,正在筹建大邱,拓跋冲不仅救了他的命,还帮他要回了工钱,甚至留他在工部当差,也是从那时开始,他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这么说,拓跋冲是您的恩人?”
林铃儿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叶布问道。
叶布点头道:
“是啊,没有拓跋王,就没有我的今天。”
“但……这并不能成为你认我做干女儿的理由,况且,在南宫清风看来,我肚子里怀着拓跋王的后人,他怎么可能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将来再像拓跋九霄一样来找他报仇?这不是留下了后患吗?”
她想起了在丞相府时南宫清风说过的话,还有他的态度,
“可是,南宫清风却又似乎对你认我做干女儿这件事非常赞同,而南宫绝也没有出现阻拦,这……”
“看来有些事你还不知道。”
叶布看着她说,
“刚才在丞相府群臣聚集,是为了南宫清风登基之事,如今刺杀国主的刺客,也就是冥王,已经被南宫清风亲自带人剿灭,他居功至伟,更加受到群臣的拥戴,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南宫清风决定将在一月后登基,而南宫清风也已经宣布,待他登基之后,将立刻册封南宫绝为太子。”
“他果然是要登基了。”
林铃儿喃喃自语,只是没想到,拓跋九霄的死竟然会助他一臂之力,她原以为他不过是为自己除掉了一个仇人大患而已,却没想到死人竟也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
“铃儿姑娘,想必你也知道,你之所以没有跟拓跋九霄一起被处死,完全是因为南宫绝。因为他十分喜欢你,所以你才能活到今天。但是在南宫清风眼里,你却是个心腹大患,就像你说的,因为你怀了拓跋王的后人,他更看不得南宫绝为了你而事事牵绊,他不会让一个女人左右了他的儿子,在他原本的计划内,你,是要被暗地里处死的,把你救回来,不过是他为了安抚儿子的缓兵之计。”
“可他为什么又……”
叶布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抬手制止了她,接着说道:
“我不能看着拓跋王的后人再次毁在他的手里,于是……”
于是,首先,在今天的群臣集会上,他是第一个站出来请南宫清风登基的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这样的人,必然会得到南宫清风的重用。
其次,在他与群臣讨论林铃儿及其遗腹子的时候,叶布进言道,虽然拓跋王的后人注定要与南宫家为敌,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南宫清风即将登基,拓跋九霄作为瓦倪国主穆孤雄的外孙,穆如烟身为他的女儿,他们的死必然会引起穆孤雄的震怒,两国的仇恨算是永远结下了。但如果保住林铃儿肚子里的孩子,待孩子生下来时,作为人质留在大邱,那么穆孤雄对大邱的威胁便大大减小了,毕竟这是穆孤雄的第一个曾孙,他不会坐视不理,这是能牵制住瓦倪最有效的手段。因此,南宫清风才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留下林铃儿。
再次,林铃儿与孩子都可以留下,但南宫绝的感情却不能不考虑,如果将林铃儿软禁于丞相府,谁也不能保证南宫绝会对她做出什么,比如暗自下手让胎儿小产,再对林铃儿施暴让她变成他的女人,而林铃儿身为冥王的女人,冥王的死必然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她对南宫家只有仇恨,更不应该成为南宫绝的女人。为了规避这两点,叶布主动请缨将林铃儿接入自己府中软禁,对外就声称是要认个干女儿,这样对南宫绝也好交待。
最后,叶布进言道,待南宫绝成为太子之后,便应向别国的公主求亲,与他国结成同盟,一直是巩固政权的手段,如此一来,也好渐渐断了南宫绝对林铃儿的念想。南宫清风大赞他的睿智与远见卓识,十分高兴地应允下来,待册封太子之后,便要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他来办,让他作为使节出使斯南,务必求来公主和亲。
总而言之,叶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林铃儿,保护孩子,有朝一日,待孩子长大成人,他会帮助林铃儿母子回到瓦倪,让孩子认祖归宗,有所依靠,至于将来报仇于否,那自然要再做打算了。
“铃儿姑娘,老夫言尽于此,希望你能沉得住气,好生照顾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安安稳稳地带大,也好告慰拓跋王的在天之灵。”
叶布说到这时,已是难掩悲伤之情,如果他知道冥王就是拓跋冲的儿子,他又怎么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