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派人前去查探?”
拓跋九霄面沉如水,冷声问道。
“属下派去查探的人已经回来了,不出意外,军师派来的两万大军不出一个时辰便可赶到,王爷放心。”
穆雷回答。
“派去斯南查探阿莫礼的人,可有消息?”
他又问。
穆雷欲言又止,犹豫片刻终是说道:
“回王爷,探子说,因为斯南王病重,前不久阿莫礼回到了吉原,据说,他是从桃园镇回去的。”
穆雷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有些胆怯。
“桃园镇?”
果然,拓跋九霄对这几个字很是敏感,那是阿莫礼说过的地方,他的人在那里并未发现林铃儿的踪迹,可阿莫礼却在那里停留过,到底阿莫礼的话是真是假,看来只有他亲自去问一问了。
“下去吧。”
他淡淡道。
穆雷知道因为林铃儿的事,王爷心情很不好,但是他的心情却很好,因为拓跋九霄离登基称王之日似乎越来越近了。
此时的拓跋九霄却是百感交集,人的一生当中不可能只有爱情,每个人都还需要亲情、友情,人生才算是成功的、完整的,他也一样,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与穆孤雄为敌。
如果合情合理,他甚至愿意放弃一切,只身去寻找林铃儿母女,从此与她们归隐田园。
良久地眺望着昆都城门,直到两万大军赶到营地,一切安顿妥当,他才收回视线,胸口却是莫名地窒闷。
刚刚转身,极其灵敏的听力将一串马蹄声纳入了耳膜,侧耳倾听,马蹄声似乎循着他的方向而来,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再转身时,一只利箭擦着他的耳边而过,“刺”的一声划开帐篷,钉在了里面的桌脚上。
马蹄声渐远,看来此人是特意来送信的。
他回到帐篷里,拔出那支箭,将上面的信纸拿下,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字:“不可入宫”。
这字迹是他烂熟于心的,一眼便认出属于穆天宁。
“不可入宫”,他咀嚼着这四个字的含义,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穆天宁派人送来这样一封信,其中必有玄机。
想必,他应该做最坏的打算了。
只是没想到,穆天宁居然会送信给他,他将纸条紧紧地握在手中,笑了。
翌日。
明明是个好日子、好时辰,可是这天气却偏要与人作对,像是预知了什么,阴沉得可怕。
昨日穆孤雄已经派人宣读了圣旨,将于今日辰时于东城门外亲自迎接冥王大军得胜还朝,拓跋九霄早就做好了准备,也许今日是他与穆孤雄的最后一面。
辰时,东城门很准时地打开了,穆孤雄在众臣的簇拥下策马款款而来,头上的九旒冕不停地摆动着,上面的白玉珠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军,看来是有备而来。
拓跋九霄依然一身银色的铠甲、银靴、银发,远远看去犹如一座散发着银光的神像,让人心悸。
他的身后,数不清的士兵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整齐的队伍,与穆孤雄那些华丽的士兵相比,他的士兵似乎更具有战斗力。
见穆孤雄出现在城门外,他忙下得马来,率领众人跪拜,一言一行之间尽显恭顺。
然而,风平浪静的海面下,总有汹涌的暗流,越是看不见的,才越是来势汹汹。
一番寒暄之后,穆孤雄便邀请拓跋九霄入宫听封,说是要给他进爵,封他个从一品圣王爷,这是仅次于正一品摄政王的亲王爵位,已经是很高的奖赏了。
谁料,拓跋九霄听罢却只是淡然一笑,若真心想封,何不趁现在就宣旨,为何非要入宫才宣?
他暗暗地瞥了一眼随行的穆天宁,只见穆天宁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能去。
只需要这一个动作,他便知道,那纸条定是穆天宁送来的没错。
“国主,是否加官进爵于臣而言是次要的。”
他的表情淡漠,根本没有为此而表现出半点儿喜悦,要知道,能得到如此殊荣,在历史上可是寥寥无几的。
穆孤雄心中不悦,却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只是佯装不在意,笑问:
“哦?那何事对冥王而言才是重要的呢?”
将近一年未见,没想到祖孙二人再见面时竟是如此的疏离,从前彼此之间那浓浓的亲情都跑到哪里去了?
或许在他出征那天起,穆孤雄就已计划了这一天,就算他寻不到林铃儿的错处,也会想个办法将她骗进宫,届时就不信拓跋九霄会抛弃妻女跟他作对,如今林铃儿下落不明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谁也没有想到,她竟会悄无声息地逃出了瓦倪,音讯全无。
然而,事情的结果却不会因为林铃儿的消失而改变,不能利用她让拓跋九霄进宫,他便另想他法,总之,这个人,不能再留,就算可留,也不再可用。
这便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亲兄弟之间、父子之间尚可相互残杀,又何况一个外戚?
拓跋九霄看着穆孤雄,忽然严肃起来:
“臣听说一件事,国主欲捉拿林铃儿,臣不明白,铃儿她触犯了哪条律法,会让国主如此大动干戈?”
穆孤雄的脸色暗沉下来,这件事他分明命人向拓跋九霄封锁消息的,他怎么会知道?
怀疑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穆天宁的脸上,穆天宁摇头以示无辜。
穆孤雄眸光变幻,突然笑道:
“原来冥王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