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抚上她的脸庞,拭去她眼角的泪,他说:
“对不起,清清……”
“什么,什么对不起,霄哥哥,你在说什么……”
她的泪流得那样凶,他看在眼里,却还是硬生生将她的双手从他的衣襟上掰了开,转过身,没做一丝停留,毅然离去。
“霄哥哥,霄哥哥……”
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却没有回头。
对她,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怪她?怨她?恨她?
他做不到,吴用为他所做的一切,将他所有的怒气都化解了,他无法对吴用的女儿做出什么。
就这样吧,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原谅他的自私无情。
他的这片流水只能载下那一朵花,那个人,不是她。
“啊……”
上官清清的声音穿透浮曲阁的屋顶,响彻在王宫的每个角落,后来听人说,那天那时那刻,王宫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就像人在临死前诉说着自己最后的愿望,尽情、绝望,这一声,牵痛了人心。
七天之后,拓跋九霄登基,取国号天盛,年号光熹。
一袭明黄色龙袍加身,九旒冕下那张年轻的面庞,没有因为当了国主而现出半分喜悦,相反,他的忧思更甚。
这些日子,他一边忙着登基事宜,一边在思忖着找到林铃儿的方法,如今看来,恐怕知道她下落的人只有阿莫礼了。
于是在登基后的第一天,他便作出如下安排。
第一,在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角落贴满告示,内容与普通的告示大不相同,只有短短的几句话: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此生,无论生死,我只爱你一人!
落款很意外,竟是让人看不懂的两个字:变—态。上面却盖着国主的玉玺。
第二,他召来了吴用、穆雨等亲信,当场封吴用为摄政王,穆雨为监国大将军,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替他行使王权。
“国主,万万不可!”
吴用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国家在建立之初,还有许多事情等待国主亲自处理,国主怎可为了一个女人而弃江山于不顾?再者,这告示一贴出来,如果铃儿主子看到了便会来找国主,如果她不来,便说明她根本不在天盛之内,茫茫人海,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国主要如何才能找得到她?”
宽敞的龙袖下,拓跋九霄的双拳倏而捏紧,他望着正阳殿外的广场,那里仿佛还有她娇小的身影:
“孤一定会让她在天盛之内!”
他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之内她不来找他,他的铁骑便会踏出去,以天盛为圆心,一圈一圈地踏出去,他要征服天下,只为了将他的告示贴得更多、范围更广,这样,她才看得到。
吴用知道他的心,一个孤独的人,一旦用情,便是全部,他的爱之深、之重,没有人能够理解,更没有人能够阻拦,一天找不到林铃儿,他的心就无法安定下来,一颗永远飘浮的心何谈治国理政?
因此,他不再说什么,只能默默叹息。
叶布看着拓跋九霄与吴用,索性转移了话题:
“国主,您命人寻找云倾城的下落,如今已经有消息了。”
拓跋九霄的神色微变,他收回目光,敛着心思,道:
“说。”
与其说他命人寻找云倾城的下落,不如说他是在寻找穆图的孩子的下落,林铃儿说过,穆图因她而死,将来她一定要照顾好穆图的血脉,如今她不在,他便会替她做好这一切,等她回来,只要安心的当她的王后就好了。
叶布道:
“之前云倾城一直被关在太子府的秘密牢房内,后来南宫绝带着太子妃逃跑,太子府也便成了空城一座,臣带人去搜过,除了秘密牢房内有几个饿死的人,并没有发现云倾城的踪迹。”
“没有?”
拓跋九霄转过身,
“那孩子呢?”
“后来臣派人去寻找原本府内的下人,幸运的是找到了太子府的管家,听他说,当初铃儿从大邱王宫逃走后,南宫绝就像变了一个人,他不仅很痛快地娶了哲北的公主燕玲珑,还对云倾城百般照顾,后来云倾城生下了孩子,但是她却因为难产、体力透支而在第二天死了,那孩子南宫绝没有收养,而是交给了身边的一位将军。”
“谁?”
“据说,是申城,当初帮助过铃儿的人。”
申城,他记得他,林铃儿也提起过,申城还带她去看过妹妹林语儿。
“找到他。”
他淡淡地扔出三个字,态度却异常坚定。
“是,国主。”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道:
“无论是孩子还是他,孤都要完好无损的人。”
微顿,叶布道:
“是。”
“国主,燕玲珑和南宫绝的孩子,国主打算如何处置?”
吴用问到,
“老臣认为,这是个很好的诱耳,南宫清风一族如今只剩下这唯一的血脉,只要抓住南宫绝,便可斩草除根,还请国主……”
拓跋九霄知道吴用想的什么,可他却没有让他说出来:
“军师,这件事,稍后再议。”
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可是让他对一个刚刚出世不久的孩子下手,他跟当年的南宫清风又有什么分别?
如果铃儿知道,一定不会让他这么做,一定。
又是夕阳西下,拓跋九霄站在正阳殿的屋顶,望着天边那一抹残云,默念着告示上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