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剑挥下时,夏凉只感觉到右手臂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她紧紧咬住双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其实,也不会很痛,忍忍就好了……
只是……
夏凉目光看向白泽羽。
抱歉,答应过你不离不弃,可惜我做不到了……
白泽羽陡然睁大双眸,似是反应过来什么,双手紧紧抱着头,痛苦地跌坐在地上。
“仙儿,为什么,为什么啊……”
无妄见此,刚想上前安慰,就见白泽羽突然暴起,一下化为本体,一扇翅膀就朝着诛仙柱飞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施刑人也停了动作。
“不要!”
夏凉惊呼。
她已经欠了他太多太多,如何还能再拖累他成为整个凌霄派的罪人。
可她周身被捆着,根本拦不下他。
无妄心下大惊,刚要拦下白泽羽,就见白泽羽突然似是撞上了什么,再近不得半寸。
仔细一看,他周身竟是不知何时出现了隐隐泛着水纹的透明屏壁。
“你的徒弟,自己看好。”
陌尘依旧没有回过身,只是稍稍一挥手,就将被困住白泽羽送到无妄身边。
白泽羽在屏壁里用翅膀奋力拍着,如雪的羽毛抖落了一地,却是丝毫挣脱不出。
白泽羽气急,对着陌尘怒声道:“陌尘,你简直就不是人!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她!”
无妄听着自己徒弟口不择言的话语,额上涔涔冷汗而下,连忙手忙脚乱地将白泽羽就着身上的屏壁捆了拖拽下去,生怕晚一步太师叔祖一怒之下就会把他这个徒弟也绑在诛仙柱上划上几刀。
陌尘神色未动,启唇:“刑罚继续。”
施刑人手法快准狠,每一剑落下,都刮下一片骨肉。
夏凉双唇被自己咬地鲜血淋漓,眼前殷红的血液不断飞溅,身体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双眼却是执着地看向那道背对着她的身影。
此时她的模样必定是很丑的吧,师父不看也好……
这样,起码在师父的心里,她还是当初那个可爱的小徒弟……
珞卿颜已经哭得昏死过去,有些胆小的弟子甚至当场可控制不住呕吐了出来。
南宫扶风的双掌间一片鲜红,鲜血滴落在地,他却是恍若未觉,双眼死死盯着那诛仙柱上浑身是血的人,自虐般地将双手死死握紧。
夏凉刚开始是强忍住不叫,可到后来,她想叫也叫不出了。
深入骨血的疼痛密密麻麻从里到外蔓延到全身,浑身灵气似是被什么力量封印住了,莫说自断心脉,她甚至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到一百剑时,她已经成了个血人,完全辨不出昔日的模样。
好疼,师父,我好疼……
夏凉疼的几度欲昏死过去,却又被一股诛仙柱上传来的灵气强行保持清醒。
施刑人的剑终于停了下来,夏凉半睁着眼,看见那冰冷锋利的剑尖直抵自己的心口。
终于,要结束了……
那些说不出口的爱恋,终于到尽头了……
“停!”
陌尘突然出声,喊停了施刑人的动作。
众人眼中又燃起了微弱的希望。
陌尘一步步走到夏凉面前。
因为疼痛与过度失血,夏凉只能辨出来人模糊的身影,但就算是看不见,单凭那幽冷的香气,她也知道那是谁。
她原本黯淡的眸光蓦地一亮。
“师,父……”她艰难地喘着气,一字一顿,执拗地问道:“你,信我吗?”
她知道,师父作为仙界之首,不能当着众仙的面一再徇私。
只要师父想,她可以担下那莫须有的罪名,也可以忍受这残忍的刑罚。
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承受。
只是,在彻底离开前,她想亲口听他说一句信她,那么即便是死,也无憾了……
突然胸前猛地剧痛,夏凉怔怔地看着直没入心口的剑。
韶华感觉到主人性命有危险,猛地飞起,想要护住夏凉,却被陌尘一挥手就打落在地。
周围响起了惊呼声,似乎还有谁的的悲戚声,她已经辨不清了。
耳边唯一清晰的是陌尘毫无情感的声音。
“剜心之刑,由本尊亲自执行。”
她费力地抬起眼,想看清面前的人。
明明是近在咫尺熟悉的容颜,如今却是那样遥远而又陌生。
拼命地想要否认,否认给了她致命一剑的那个人并不是师父。
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可是心口处的疼痛却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地提醒她,那给了她致命一剑的人真的是师父,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梦。
之前受的一百多剑都没有这一剑来的疼,那样深入灵魂的疼痛,仿佛要生生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
夏凉看着那柄她无比熟悉的剑,被握着他的主人毫不犹豫地拔出。
殷红的血液喷薄而出,执剑的手还牢牢地握着剑柄。
她所有的的坚持,她全部的信仰,随着心口处那殷红的血液,飞快的流逝。
纯白的剑穗染上了血色,失了原本的模样。
往事如潮水,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能尽力去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这便很好了。”
“你可愿入我凌霄派?”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
“本尊的徒弟,谁敢动!”
“以后,有为师在,没人敢污蔑你。”
“在为师眼里,你从来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