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暖的,软软的,就像是怀里这个姑娘的秀发,还有她温柔的怀抱。司马寒玉笑着,似乎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笑。好多事其实是没有道理的。
“好了,还没有抱够吗?”
他伸出手去整理苏无叶的头发,整理她乱了的衣裙。苏无叶抿着唇摇头,抱得更紧了。司马寒玉感觉到了肩上的湿润,心头微微颤动,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就像是春雨一般绵绵不绝。
就是这种永恒的痛,最令人深刻。
就这样,两人都没有说话,拥抱着对方,时间仿佛停止,他们永远不会分开。梦境一般美丽的场景,像是春天花园里怒放的花,清晨温暖的朝阳,一切这世间最美的样子都在他们身旁。
房间里渐渐想起了一声浅浅的吟唱,抚摸着苏无叶的心房,也替她温柔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替她梳理乱了的发。微笑在她嘴角绽开,泪水流进了司马寒玉的衣领,湿了他的脖颈,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还会这般泪如泉涌,或许这就是思念的感觉,明明只是几月,却仿佛过了少年。似乎是听到了苏无叶的心声,司马寒玉突然停止了吟唱,贴在她的耳边,说:“我有一千年没有见过你了。”
苏无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也不想明白,很多事被她刻意或者是无意地忽略掉,比如自己沙哑的声音。无论什么,都没有此刻更为重要。
吟唱又开始了,苏无叶知道这首曲子,叫做《化蝶》,就是当初在云山司马寒玉为她所作的曲子,只是此刻她不想跳舞,只想抱着他。他就像云,仿佛随时都会消散。还是熟悉的曲调,还是熟悉的人,苏无叶第一次发现,司马寒玉的声音是如此动听,如此温柔。
这是一个很美的故事,与苏无叶眉眼一般美。
这是一曲很动听的歌,与苏无叶的梦呓一般动听。
似乎是所有人都听见了这首曲子,并不显得高远而杳渺,反而有种身临其境的错觉,仿佛那人就在身旁,就在耳畔,自远方而来,摘了清晨绽放的第一朵玫瑰,忽然到身前,开始歌唱。这并不会显得突兀,只是一种梦幻,多么的不真实,又多么的迷人,所以才会如此的不舍。
小倩正拉着司马青山兄妹二人,忽然间伫立在原地,慢慢地松开了手,如礁石般伫立。司马青山疑惑,问:“倩倩姐姐,怎么了,怎么不走啦?”
小倩没有回答,只是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有一种光芒在她的眼角涌动,慢慢地蒸融在阳光里,耳畔的吟唱是那样温柔,又是那样锋利。这不是为她而作的歌,这不是为她而唱的歌。所以很锋利,所以她眼角的光才是如此的刺人双目。司马青玉拉住了自己的哥哥,说:“你听。”
歌声在耳畔,人在百里外。
这是一曲兄妹二人都很熟悉的歌,当初的岛上,那个夜晚,司马寒玉坐在那个山坡上,吹的不就是这个曲子吗?不知为何,司马青玉有心羡慕那个名叫苏无叶的姑娘。
司马青山也听见了这首曲子,只是他不明白绵绵的温柔中所隐藏的那种催人泪下,他只是不明所以地伫立,像是一座雕像,眼中的光与小倩眼中的光何其相似,只是不知他想的是谁。他似乎明白了那种感觉,忽然烦躁地摆手,不知烦躁些什么,大叫:“烦烦烦,烦死啦,烦死啦!”
他大踏步离去,没有理会身后一直叫他的妹妹,他走的很快,像是在逃离。世界只有那么大,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罢了罢了,任他去吧,有些事他总该是要看清的。”
小倩这么告诉司马青玉。
……
云山很高,祝樱曾有很多次想要突破那层云,到那山顶去,她总觉得那里有些东西,待她仔细看时,却一无所获。她正愁于苏定方的事,已经搜寻了一月有余,仍然杳无音信,只是曾说在五丈原有过他的踪迹,然而后来去犹如石沉大海一般,竟然再也找不到了。祝樱曾无比感叹魔君的逃跑能力,她也听说过十几年前关于魔君的传说。一个四十余岁的通明高手逃跑起来,又如何是一般人能够找得到的?即使他身受重伤。
她有些烦闷地坐在椅子上,揉着有些发胀的眉心,桌上摆着已经换了一次又一次的茶。忽然,时间仿佛静止了,她忽然惊悸,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而那声音却是如此清晰,如此动听,如此……温柔。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来自于某个已经死去的人。她欣喜于自己没有忘了他,也痛恨于自己居然还没有忘了他。
想起那张满脸油光的脸,肥胖的身躯,还有……朱红的帐,像是刀一般在她的心头一刀又一刀。她吐血了,不多,但很浓。那是心头血,所以很痛。她痛恨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肮脏,如此不堪。不久,云山传来消息说盟主练功走火入魔,暂停一切搜捕,所有联盟所属撤回云山。而就在此时,云山的某个山洞里,那里依旧烈火熊熊,驻守在那里的人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只知道盟主严令不准任何人进入其中。
只是这一日,洞口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坐在轮椅上,却没有人去推动,而且他自己推着自己前行。门口的守卫竟然皆是虚神境,见到老人,却都躬身作揖,齐齐道:“参见冕下!”
能称得上冕下的,都是通明上的高手。而云山的通明上高手出去盟主之外,便只有一人,那便是琴皇,胡琴。
声音传播的速度不快,到达云山已是夜晚,吟唱声仿佛就是一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