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知到姑娘法力没有恢复,若是遇上麻烦,持有此令还能抵挡一二。”
上枝接过集血令,拇指在龙纹上轻轻摩挲,令牌一直由父亲持有,此令一出,万魔朝圣。
“仲蝉近期会跟在姑娘近旁,若是有事知会一声。尊上说,虽是在人间界,但只要不过火,用即可。”仲蝉葱白的手指抚平袖上的并不存在的褶子,“知到姑娘不太记路,贸然将姑娘移驾此处,还望莫怪罪,且让仲蝉将姑娘送到逍遥王府吧。”
“替我多谢父亲。”上枝将集血令收好,随着仲蝉一并走出了茶楼,她确实不太识路,通过一念碑上的传送法阵,本是能直接到王府,如今却是找不到地方的了。
逍遥王府笼罩在晨曦里,一缕缕的阳光透着海棠花落在淳于的床边,一双清澈的眸子瞬时睁开,沉如深海,不见一丝睡意。
淳于昨夜经过一阵折腾,回府后便难以入眠了。闭上眼,眼前就不断浮现那一场梦境,只感到周身困倦,眼睛也不想睁开,想要思索这梦境的缘由,却也感到头脑一片混沌。睡也睡不着,淳于干脆当作闭目养神,什么也不想,任那梦境里的人一点点刻在脑海,侵蚀到心间。本以为将那想了半夜的面孔记得分外清晰了,谁知清早睁开眼来,却是记不得了。但是上一刻,她仿佛还在面前触手可及。
淳于猛地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小时候站在云梦泽的因果鉴前,看着自己身上未见一条因果线一样,仿佛天地间没有一物同自己有所牵连。淳于将双手抬至眼前,右手摩挲着左手小指根处,不知这里是否如师父所说一般,生出一条红线。
“王爷,有几位大人登门拜访。”蛉央在门外向淳于请示。
自淳于从云梦泽回到霁月,四年里每一年生辰嬴帝都会在宫中设晚宴庆生,第一年甚至是举国欢庆。全部官员休假三日,生辰当日,更是将整个长安街的所有商铺全部包下,凡是在此消费的,所有金银由霁月王朝一并承担。有眼见的朝中官员和了嬴帝心思,还大封大赏,但凡出声反对的,虽未被贬,却被禁足宫中青灯院,点八十一盏长明灯,罚他们在此处跪地祈福。
往后的两年,虽有所收敛,但也极尽尊贵,因此官员们无一敢懈怠,一大早便有人登门庆贺。每年的今日,都是逍遥王府最不冷清的日子,门庭若市。尤其是一进府看到林公公,顿时觉得自己来的十分正确,一些听到半夜逍遥王进宫的消息的,也认为是当今圣上赏赐了什么奇珍,就连血月凶相也带了几分吉祥的韵味。
淳于懒得应付这些人,就待在寝室里处理一些相关的事务。
自是身在红尘中,难逃尘世百般规。若是此时不收,那一把老骨头,又不知道要在什么地方变着法的给他寻些“彩头”,倒不如这样省心。
各位大人也都是明白人,该说的说完,该备的礼都备的一丝不苟,知晓逍遥王没有闲情雅致跟他们一群老家伙闲扯,识趣的自行离开。这些年,各位大人不知去桐林跑了多少趟,嬴帝才多少收敛了一些。今年国师尚在长生殿,自是省去一番力气,过会还是要去国师面前说道几句,顺便询问一下昨夜天象,讨几分福气,求几分平安。
仲蝉将上枝送到逍遥王府,便闪身离开了,上枝却是被这眼前的人来人往惊了一下。不一会,鎏金引着林公公和袁大人出来了。两人一路攀谈,上了宫里的马车。鎏金正打算回去,却看见一旁的上枝,眼前一亮,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上前问一下缘由。
上枝见这个十几岁的孩童看着她,便借机上前报上了西南王府的名号,拿出了西南王府的信物。鎏金一听,便将上枝请至书房,颠颠的跑去告知淳于。
老西南王同嬴帝亲如兄弟,当年平番之战上战死沙场,留下如今的西南王百里初,与淳于一同送至云梦泽,也是师兄弟。百里初的妹妹百里棠,天生不足,在娘胎里便带出一身毒。常年寻医问药勉强长到八岁,却因看管的婢女一个不慎,在寒冬跌至寒潭,自此送至黄泉谷渡岸手里医治,如今已经七年之久。
待淳于到了书房,就见上枝正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放于两膝,正是十五六岁豆蔻少女的乖巧模样,白色的衣裙更衬得眸中青涩。一眼望过来,清澈的眼眸一眼见底,不免让人想将这世间一切的污秽与她隔离,任谁也不忍让一点浊物亵渎了这一片清明。
淳于看着那双眼睛,眼前却闪过了梦中的那一双血瞳。华丽的殿宇中,满床寒气下的精致面庞,骤然睁开的双目,想起都不免让人心神一怔。
明明是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淳于却在第一眼就自然的将两者联系在一起。早时模糊了的面孔和眼前的人相重合,竟让淳于在心底莫名的升起一阵熟悉感。
淳于并未见过百里棠,早些年一直在云梦泽,直到七年前西南王府的书信送来求师父救命。师父同渡岸关系不浅,便直接送到了黄泉谷。
许是昨夜未能安眠,那场梦境又反复太多次,一时有些恍惚,淳于压下心中的思绪走了进来。
上枝自打听见脚步声,就开始凝神屏气,纵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也未曾表露半分。待余光仅是扫到门口的一片衣角,膝上纤细的手指就控制不住的蜷缩起来。等淳于一脚迈进,上枝缓缓侧首,只微扬着头紧紧看着。
来人同她一样一身简单的白衣,领口有隐约的银色云纹,腰间的白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