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本来就善谋,回纥已经大势已去,残部主要依靠于奚族苟延残喘,此次幽州兵将破奚族,算是彻底清缴北部残余势力,唐土北部再一次达到空前统一的局面。
他虽然是个好皇帝,但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平日里基本上都泡在书房里,或者和大臣们泡在武德殿里,很少去后宫,对于子嗣的教导也是甚少。
他打小就在十六宅,正因为十六宅那种尔虞我诈的环境,才成就了今天的他,所以他将自己的长子李漼也发派到了十六宅。
其他皇子都在宫内住,只有李漼在十六宅,所以群臣私底下认为,皇上不喜欢长子才将他发派出宫。
得到消息的李怡只是笑笑。没有一个父亲会真的讨厌自己的孩子,他那么做只是希望李漼尽快长成,好能独当一面。
被“逐出”宫,李漼对此事也很有怨言,太仆卿顾师言平日里主要教李漼琴棋书画,颇得李漼信赖,所以李怡常常以与他对弈为名了解李漼近况。
顾师言自认属于那种不善言辞的文人雅士,可比起李怡的沉默寡言,他觉得自己更逊色几分。他听令狐询说其实李怡在熟人面前也没有大家看到的那么沉默,只不过是有些二罢了。所以一次君臣对弈的时候顾师言便大胆道:“陛下,您这一步不能这么走。”
“朕要是非要走呢?”
“那陛下这个‘车’就被臣吃掉了,舍近求远、循速渐进是不错,但是要在保住全局的情况下。陛下不顾全局,平白无辜损一员大将,这叫得不偿失。”
“顾卿这是话中有话啊?”李怡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勾唇问。
“陛下将长子逐至十六宅,明白人觉得陛下是在锻炼他,是在保护他。可某些人难免会有其他想法。眼下太子未立,储君之位空悬,河湟之战又迫在眉睫,陛下又将长子驱逐,这恐让天下百姓心中不安呐。”
“漼儿他什么想法?”李怡抬眼,松了松领口才问。
“殿下倒是什么都没说,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心中总想得到自己父亲的肯定不是?”
“师言,不是朕心狠,你也说了,收复河湟迫在眉睫。朕也一把年纪了,怎可能时时护着他们。可以他现在天天靠着朕和他母亲要吃奶的架势,要是朕有个万一,眼下又有谁还可以撑起大唐?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天下百姓怎么办?天下才是那个最大的局,而非顾卿说的朝局。朝中之人见风使舵的大有人在,他如果连这个定力都没有,谈何将来治理天下。”
“是臣愚钝了。”顾师言抬手作揖道。
“朕自认不输师父她老人家半点,一直以来以天下为先。所以难免对漼儿严厉了一点,还望你们几个做老师的不要辜负了朕对你们的期望。”
李怡已经吐露了将李漼作为接班人培养的心声,顾师言也不再执着。然后君臣二人有下了半天的棋。李怡还问了其他几位太傅的情况,顾师言亦一一如实汇报。
李怡后宫嫔妃不多,吴雅琴算跟着李怡时间最久的一个,李怡登位之后强行给她封了个昭仪。也算是后宫位分最高的一个。吴雅琴打小在郭碧云手底下做事,忙习惯了,这突然闲下来,就不知自己能干啥,所以在丫鬟斐然的建议下她决定给自己的马儿绣一个围脖。
所以李怡刚打发走顾师言便听小欢子说他们家娘娘非要给马儿戴围脖却被马儿踢伤的事情。
“围脖?”李怡面部踌躇,心下觉得吴雅琴就是上天专门派到宫里来搞笑的。
“是的,娘娘说也想让她的马儿享享福,可似乎马儿并不乐意。”小欢子无辜道。
李怡边走边想,突然觉着吴雅琴这是在敲山震虎,千方百计的想要说服李怡放她出宫。可她在水云间大半辈子,如今水云间已经编入了隐卫,如果真放她出宫,她能干什么呢?
“雅琴,怎么样?严重吗?”李怡进去的时候斐然正在给她上药。
听到李怡来了,吴雅琴一把将衣服捞起来盖好。
“你们都先下去吧。”李怡打发了众人。
“还疼吗?让朕看看。”李怡刚要掀衣服看却被吴雅琴阻止道,“没事,不用。”
“光踢到腿吗?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没有。”吴雅琴摇头,及其不自在道。
“雅琴,朕答应你的做到了,你答应朕的什么时候兑现。”
其实李怡就是没话题了,才随意说说。当初他答应吴雅琴不杀郭碧云,但条件是吴雅琴留在宫中。可是他知道,即便是吴雅琴走了,他也不能杀郭太后杀的那么心安理得。他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罢了。
可吴雅琴从来没有将那句话当玩笑。她一直记得那场交易。
“陛下,你不杀师父,我给你个孩子。是时候兑现了。”吴雅琴淡淡的说着,没有丝毫情绪,冷的像隆冬时候护城河的水。
李怡苦涩的笑了笑,点头道:“好,今晚来朕的寝宫。”
虽然是笑着,语气依然冰冷。
就那样,两个人将一场□□终究谈成了菜市场的等价交易。
从吴雅琴那儿出来的时候李怡有点眩晕,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隔壁宇宙那个天天粘着他的小姑娘,可终究,不论到了哪里,他还是喜欢她。
李怡回到书房,盯着折子发呆。这里的李怡喜欢她的侄子,其实他也挺喜欢的,可那种感情似乎更多的是依赖。他过来之后虽然得了那些记忆,但他总觉得如果真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