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东最终还是给了冯大明一个机会,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这个年代的四九城里可遍地都是宝啊!
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中国现在的形式正处于一个中间地带,再过十年二十年,古董可就真的值钱了。
奈何他实在没有识别古董的眼力劲,所以这笔买卖大概是做不成了,但这并不妨碍冯大明口中的四个字,成功引起他的兴趣。
他倒想看看,这所谓的传家之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若真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好玩意儿,赊他一批裤子又如何?
冯大明火急火燎的走了,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后,又火急火燎的回来了。同时手里还多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看模样还不小嘛。”李亚东隔着布袋打量了一下,约莫是个罐子的造型,体型能有酒铺里那种十斤的酒坛子大小。
“确实不小,老板你掌掌眼,绝对稀罕,肯定值不少钱。”冯大明小心翼翼的蹲下,将布袋子轻轻地在地面上,然后拆开给他看。
入眼的是一个椭圆形的瓷罐,直口短径,溜肩圆腹,底部微撇。其上绘有青花纹饰,共分四层,颈口为水波纹饰,肩部饰有缠枝牡丹,腹部为一副人物纹,绘的是一骑牛老叟,底部则为莲瓣纹。
“画的是老子出关图?”李亚东心中一凛,感觉真撞上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这件瓷器器型保存十分完整,光洁如新,主要以一个外行人的想法来看,一般的垃圾货,敢配这样的画?
要知道老子,那可是圣人,在古人眼里近乎神仙,或者说就是陆地神仙。
老子出关,紫气东来,尹喜叩请,留《道德经》五千言传于后世,这可是家喻户晓的典故。
“对,以前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我听他讲过,他说这个叫元青花,而且这么大只的、还绘有名人事迹的,少之又少,让家里人一定要好好保存。”冯大明挠着脑壳回道。
“你……你刚才说叫啥……啥花?”李亚东眼珠子一瞪,整个小心肝都在跳。
他就算再没见识,再不懂古玩,也听说过“元青花”这三个字,据说存世量只有三四百件!
什么叫作物以稀为贵,这玩意儿要是真的,绝壁就一国宝!
“元青花!”
“哦哦……”李亚东佯装着一副很淡定的表情问道:“意思就是说元代的玩意儿对吧?那你爷爷咋知道的,这也没个落款啥的,他从哪里得来的?”
冯大明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以为他不信,解释道:“实话告诉你好了,我是个黑五类,我爷爷以前是个地主,不信你问吴叔,早些年五道口南边方圆几十亩都是我家的,这玩意儿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一直当成传家宝,一代传一代。”
吴瘸子见李亚东朝他看来,忙不迭的说道:“这倒是真的,老冯家早些年虽然被抄了家,但保不齐有那么一两件宝贝藏起来了也说不定。”
妈的个巴子!
这罐子老子要定了!
李亚东深吸一口气后,说道:“这样好了,这罐子你也甭抵了,我看着有些眼缘,要不我给你一批货,你把这罐子匀给我算了。”
什么叫作无商不奸?
“那可不行!”冯大明赶紧将罐子又给包了起来,似乎生怕被他抢走了一样。
“你就不问问我给你多少货?”李亚东心底一沉,感觉一块到嘴的肥肉就要飞走了。
“多……多少?”冯大明下意识的问道。
“一百条,一百条喇叭裤,怎么样?”
“一百条?一千七百块!”冯大明惊呼一声,显然被吓到了。
李亚东也不催促,给他足够的时间考虑。
只见他面色阴晴不定了好半晌后,摇了摇头,显得十分失落的回道:“算了,这东西不能卖,不然以后没脸见祖宗。”
“真不卖?”
“不卖。”
“不卖算逑。”李亚东也懒得强迫,那不是他担耍什么手段也不屑。既然知道这家伙手里有这么个宝贝,他就不信将来砸不过来。
现在一千七不行,改明儿就一万七,一万七再不行,那就十七万!
看谁能狠得过谁!
“行了,这东西我也不要,就搁老吴这里放着,我赊你一批货,但是你必须在明天中午之前把货款送过来,不是逼你,而是我也等着钱提货。能行不?”
冯大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我说不行,你同意吗?
“干了!”
等到大约下午四点钟的样子,裤子全部改好了,冯大明弄了两条蛇皮袋,扛上肩头就跑了,李亚东也返回了学校。
宿舍里烟雾缭绕,郭琦那小子躺在床上浑不在意,孙卫国见他走进后,嘿嘿一笑,“这不是看你不在嘛,来,你进来,我出去抽。”
“行了,你这一小斗赶紧唆完吧,好赖不差这两口。”
李亚东这时就在想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搬到校外去住,为身体着想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图方便。
他与其他学生有些不同,他的主业是在社会上,住在学校里多少有些不方便。
就譬如之前的那个“老子骑牛罐”,难道他不想带回来把玩把玩,就算不懂,沾沾圣人的仙气儿也是好的呀,但这不是实在没有合适的地方放嘛,总不能直接扔床底下吧,万一打碎了,且不说冯大明会不会找他拼命,他自己都无颜面对老祖宗啊。
“咱们有没有班主任,或是指导员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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