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衣那边虽然口头同意了,但李亚东还是递交了一份申请书,这是必要之举。于是接下来除了照常上课、打理喇叭裤的生意外,他还多出了另一件事——找房子。
这年头想找一个合适的出租房可不容易,主要房屋租赁这种业务还没兴起,而且燕园周边实在有些荒芜。
在附近晃悠了两天,有意向的房东倒也遇到几个,不过都是自家民房匀出一间给他住的那种。李亚东实在没有和别人一家老小共处一室的想法,因此只能作罢。
这天,费了半天力气依旧毫无收获的李亚东返回燕园时,倒是在宿舍楼底碰上一位熟人。
“怎么,不欢迎?我可没有空手。”邱虹笑嘻嘻的举起手里的一串糖葫芦。
“你自己留着吃吧。”李亚东撇了撇嘴,明显咬了一颗还敢拿出来。
“那就多谢了。”
俩人在燕园里漫无目的的溜达着,主要邱虹说要瞻仰下第一学府的风采,李亚东自然就成了免费的导游。
来到未名湖畔时,邱虹的两条腿就走不动了,面朝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张开双手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清凉,一脸陶醉。
“你知道嘛,我初中时就从书本上读到过这里,没想到有一天真能来。”
“很向往?”
“不然呢?这里这么美呀。”
“是挺美的,你要是晚上来就更美了。”
“啥意思?”邱虹不明所以,知道他说的是反话。
李亚东伸手指向湖面,“你知不知道这个湖底埋葬了多少尸骨?”
“你说老舍?”
“不是。”李亚东摇头道:“老舍投河有误解,是在太平湖,不在这里,跟王国维一样。”
“那不就结了。”邱虹摊摊手。
“你要是历史够好的话,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李亚东面朝湖面,幽幽的说道:“抗战的时候,司徒雷登校长虽然曾在这里竖起星条旗,保全了学校几年,但后来太平洋战争爆发,鬼子没了顾忌,随后几年日军驻扎这里,据说开展了不少类似于731部队的细菌实验……”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邱虹问道:“那么你觉得整个燕园,哪里才是最好的抛尸地?”
“啊!”邱虹吓了一大跳,赶紧跑开,再也不敢靠近湖畔了。
“你这个人,明明挺好的一个地方,被你一说就成了地狱!”
“我说的是根据历史事实的有效猜测。”
俩人中午是在学二食堂里用的餐,自然是李亚东请的客,菜品倒是跟学一食堂差不多,扒肘条和干烧肉这两道菜竟然也有,这让李亚东很怀疑是不是同一个厨师烧出来的。
“哇,你们学校的饭菜居然这么好吃?”邱虹大快朵颐,明显被惊艳到了。
“四毛钱一份,不好吃才怪。”
“小气鬼,大不了我的那份我出。”
李亚东呵呵一笑,懒得搭理。
“田磊呢,回去了?”
邱虹腮帮子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的回道:“大概是肥了……把我棕到学校后,嗦去他二叔那里足两天,这都好久了,总不能还住着吧。”
李亚东一听满脸黑线,义正言辞的批评道:“邱虹同学,你好歹也是个漂亮姑娘,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说话的时候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不过这话刚一脱口,就后悔了。
因为邱虹俏脸一红,用那种“死鬼讨厌”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完了。
事情越发不可收拾,李亚东心里想着。
下午他说要去邮局一趟,邱虹却说也要给家里写信,支都支不走,于是俩人就坐无轨公交,来到附近的邮局。
李亚东买了邮票和信封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将早就写好的一封信放了进去,另外还有二十张崭新的大团结。
没办法,这年头也没有银行汇款,往家里寄钱那是真叫寄。
寄完信后俩人又在街上晃悠了一会儿,在外人看来,跟正在处对象的小两口也啥区别。
半下午的时候,李亚东亲自把邱虹送上了公车,她三步一回头,显得有些恋恋不舍。
“孽缘呐!”目视着公车远去之后,李亚东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自然看得出邱虹对他有好感,但这种好感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是因为他北大学子的身份,就很难说了。
李亚东自认不算情场老手,但也交了不少学费,仰慕和爱慕还是分得清的,而邱虹这个年纪的姑娘则未必。
讲实在的,他对邱虹谈不上厌恶,甚至也有些好感,毕竟漂亮姑娘谁不喜欢?假设他不顾田磊的存在接受了她,万一她将来发现这不是爱情,后悔了呢?
那种痛彻心扉,李亚东再也不想体验了。
你可以将他视为爱情的胆小鬼,没办法,任何人拥有了他的那些经历后,大概都会如此。
如果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这辈子他宁可一个女朋友不交,一场婚姻都不要。
经济学的课程大多很枯燥,课堂上老教授们总会时不时的冒出一个很专业的名词,让人听得一知半解。青年老师鲍玉平的《资本论》,大概是李亚东唯一能听得津津有味的课程,这与内容本身其实没有太大关系,主要还是讲授人的方式通俗易懂,引经据典,风格幽默。
从徐泽政这位老京城那里得知,五道口西北侧有片胡同宅子,寻思着距离学校也不算远,李亚东就找了过去。
一路打听,在一个叫作“草帽胡同”的地方,还真的被他寻到了一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