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椅在长廊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嗯,退下吧。”宫人言犹未尽,却只好幽幽地退下了。媚儿轻笑了一下,如意轩那位近日已连得皇上宠幸了,听说皇上极喜欢这位边塞来的异族女子。可诺大的后宫,又有谁能花红白日。不过都是昙花一现罢了。
明宏白日里贪玩多了,现已睡下了。许是做了香甜的梦,嘴角流着口水,却还挂着甜甜的笑。
外面突然起了风雨,噼里啪啦的落在青瓦之上。媚儿站在廊上,沉默的看雨。贴身宫女蓝草拿了一件金丝绣的牡丹花开披风替她披上。
雨越下越大,狂风渐近,临面吹向媚儿。媚儿淡淡的转了身,“这雨,来得太急。”
宫女蓝草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娘娘说的可不是。上半年江南一带干旱得紧,该落雨时偏得一颗雨都没落。”
媚儿还记得此事,因了上半年皇上就是派她娘家的堂兄去做赈灾监察御史。回来后,皇上还亲自夸了兄长,说他不仅武略过人,没想到这种文官的差事倒也办得得体。此次赈灾有功,赏金银珠宝无数,良田万亩。堂兄长来看她时,还津津乐道着:江南那地方那里会需要救济,那些地方官啊肥着呢!不过,江南的风景和姑娘倒真是美不胜收……
媚儿淡淡的说:“那这雨倒也能缓一缓江南一带的旱情了。”
宫女蓝草弯了身子行礼,“娘娘有所不知,这会儿子时间这雨落得,恐怕是会加重了江南的灾情。”
媚儿顿了身形,“起来说话吧。”
“娘娘,此时江南新种的稻子该是开花蕙的时间了。这雨一落,淋了花蕙不说。还没了虫蝶授粉,下半年的水稻啊,怕也是没个好收成了。”
媚儿听了会,微微点点头,也没有再说话。迈了步子回房去了。左不过这天底下的事,太多了,听听也就罢了。与谁又有真正的关系呢。
这绵绵的雨一落,就落了一个多月。宫墙的角落都渐渐生了霉斑。雨丝落得心烦,长久没有见着太阳,连着三皇子也病了。
前几日父亲传了消息进来,说是江南一带的瘟疫爆发了。上半年的流民还没有安置妥当,安家分田。下半年又接着闹了水灾,不仅粮食颗粒无收,大水还破堤而出,冲垮了无数民房,一时间江南竟成了人间地狱般,四处可见漂浮的尸体。还有传闻说,有人为了活,已经人吃人了……
朝野上下无不忧心此次疫情,此次疫情事关重大,无人敢自荐前去。皇上钦点丞相去,亲自主持安排赈灾工作,控制疫情,安抚百姓。临走的时候媚儿见了他一面,细细交待嘱咐了,切莫靠近疫区,有什么事就让下面的人去做。老丞相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又逗弄了会明宏,还笑着答应了给明宏带些江南有趣的玩意回来。
出发的时候,皇上亲自带着百官相送。那日还是落着雨,天阴沉着,狂风阵阵,可头顶的乌云却丝毫没有被吹开。远处有闪电狠狠的劈开了天空,却又瞬间消失不见。雨落得大了,油纸伞不堪重负的承受着。打伞的人已经湿透了肩膀。老丞相带着一众官员和太医院选出的数十位得力太医一同走远了……
闪电再次破开天空,乌云很快扑了上去,闪电微弱的光被吞噬消失在了远处……只有轰隆隆的雷声,敲打着大地,敲碎了江南的堤,放出了无尽洪流和猛兽。
没过多久,就突然传了噩耗回来。说丞相因染了疫情,已暴毙身亡!
媚儿死死的捏住了白瓷杯子,滚烫的茶水还是溅了出来。
她如何也不能相信,她爹爹,堂堂一朝丞相竟会那么轻易染上疫情,还那么快就暴毙身亡!
媚儿跪在宫殿外整整一天一夜,她不断地磕头求皇上彻查此事,丞相之死,绝非如此简单!还望皇上能还赵家一个交待,能给她一个交待!
皇上这次不同以往。他虽好生的劝慰着,安抚着媚儿。却全没有回答媚儿一个准字。他命令吏部为丞相封了最高的丧礼规格,又对赵家世族进行封赏。
唯独绝口不提,彻查此事。瘟疫,一个瞎子都能听出问题的词,却生生掩了一朝忠臣的一生。身前,为国殚精竭虑,死后却被一把大火烧成青灰一堆。
皇上对媚儿说:“你这又是何苦!逝者已逝,让老丞相安息吧!”皇上抬了头看漆黑的夜空,泛着冷光的星子,独自闪烁着。看得久了,眼便花了。分不清是星子的光冷冽还是月亮的光冰凉。
媚儿冷眼看了看皇上,跪着爬起来,宫女上前扶她的时候,她的额头已经磕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染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她如死水一般望着皇上,冷笑着说:“既皇上意已决,臣妾也无他言了。”
宫女惶恐的垂着头,腿也止不住发抖。媚儿此时却心如死水,万事不惧。
皇上并没有发威,他念在媚儿丧父之痛,免了媚儿大不敬之举。特意让媚儿回宫修养,静止任何人前去探望。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大半年。媚儿终日不再言语,宫里惨淡一片。皇上越来越少来了,连着明宏都跟失了宠一般。下人们也在传言,新的宠妃是谁,谁又害了喜,有孕在身了。有些曾经受了媚儿欺负的,此刻也都能仰头从露华宫走过,悄悄的说上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了。
丞相死了,护国将军挂了闲职,又终日流连玩乐之地。赵家也就不成气候了。从爹爹走后,媚儿再也没有梳妆打扮过了。终日只着一件素白的衣裳,坐在长廊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