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令牌,青离
“阁下何出此言?”白衣公子几不可见地敛了一下眉,将布囊拾进了床的内侧,撑着坐起来,看向他时仍是淡定自若的神色。
“公子既然知道血盟的规矩,自然也不会不晓得血盟与皇室的关系,为何不告知身份,也免得受此一伤?”看出白衣公子不愿承认的态度,他不解地问道。
“阁下何故如此肯定在下是皇室中人?”白衣公子不答反问着。
转念一想,布囊是他拿进来给自己的,难道是?
“安顿骖风时,它身上的布囊里掉出来一块令牌,上面有皇室刻文,后书一‘离’字,便是在那时,我就知晓你的身份了,皇室中人甚多,旁系亦是不少,但名唤‘离’字且这个年岁的,唯有六皇子青离一人,我说的对么?”
白衣公子将手探进布囊,先是摸到了一角上的破口,之后从中取出他所谓的令牌,浅笑道:“本想先探一探是何人要取我性命,身份之事等到有性命之忧时再说不迟,没想到···是,你猜的没错,我是青离!”
他承认之后,红衣男人说起那两位买主:“他们两人是奉命前来,拿了几片金叶子,似乎并不知道你的姓名,只报了南书之名,此间有说是因为你身上这件云锦,为防止他们家主身份暴露,遂以请血盟出马将你们途中截杀。”
“云锦?难道是她?”青离略微沉思道,那个唤作“如墨”的女子渐渐浮现在眼前。
“我已经派人去将那两人封口,此事就此了结,以免节外生枝。”想必买凶之人即便是身份尊贵,权势滔天,雇凶之事亦不敢大肆地调查,那两人死便是死了,翻不起什么风浪。
“能否留下那两人性命?”青离问道,他想知道,究竟是那个如墨要他性命,还是混在她们一行中的人借她之名来害他。
懂得他的考量,红衣男人不再多言,起身打开房门,对着守在门外的南书道:“好好照顾你家公子!”之后便走了。
“我当然会照顾好我家公子,还用你说!”南书莫名其妙地看着走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人影的红衣男人,嘟囔着进了房来,“公子,他和你说什么了?怎么突然觉得他的态度与之前不同了。”
青离拿过布囊往他手里一扔,说:“南书,你太大意了,这布囊破了一道口子,你竟未曾察觉,令牌掉出来了,好在掉得时机还算对,倘若是掉在路上,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事来!”
南书闻言,低头刨了刨怀中的布囊,果不其然,在底部的一角发现了破洞,抻着破洞从中看向自家公子,委屈地说:“公子,我错了!”
他出门向来不带太多的行李,这个布囊其实都是南书装一些途中买的稀罕之物,刚才那个分舵主把布囊交给他后,他就摸了破口的边缘,不是利器所划,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南书买的某些物件,装在里面,骑马时一颠一荡地把布囊给磨破了,破口周围的布稀疏却未断完,便是最好的证明。
也怪他,昨日换过衣裳后,就将令牌暂时交由南书保管,没想着差点儿出了大事。
南书抱着布囊,见自家公子蹙着眉峰,沉默不语,以为是还在生他的气,更加焦急起来:“公子,是我的错,我没有保管好你的令牌,又贪玩买了这些物什,你别生气,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买这些小物件了!”
南书的一番话勾回了青离飘远的思绪,乍一看他,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伸着右手一副对天发誓的样子,格外好笑。“行了,令牌以后还是我自己保管,这个布囊,你先将它补好,以后注意些就好。”毕竟还是年少,贪玩的个性免不了,青离也不想压抑他。
南书随他多年,是除了母亲以外,与他最为亲近之人,自小宫里就不乏斗争,明里暗里的,各宫娘娘都在为自己的儿女谋求利益,母妃性子温顺,出身低微,父皇曾在立储之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他生母出身微贱,不将他列入立储人选,即便他自小熟读圣贤之书,勤习武功,文韬武略并不输于其他兄弟,亦是得不到父皇的认可。
母亲只是父皇一时欢愉的替代品,新鲜感过后,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如若不是这样,母亲也不会被当作舞姬被父皇转送给北疆之王,如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那么早死去。
母亲的死,对于幼时的他而言,打击甚大,还记得那时,母亲将他交给那个女人,满是鲜血的手在他脸上留下血迹,颤抖着唇瓣对他叮嘱着:“离儿,你不要怨恨你父皇,他只是对心爱之人太过执念,你也不要怨恨娘,娘只是不想你在北疆苟延残喘地活着,你拿着这个,回去找你父皇,他会照顾你的,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
如她所言,带着沾满母亲鲜血的荷包,他被那个母亲救下的女人带到京城,送他到了宫门口,那个女人就不见了,再次回到宫中,将荷包交给父皇,他漠然看着父皇严肃的面具破裂,手中大力的捏着血染的荷包,半晌不语。
他再次回到了母亲生前所居的宫殿,有了象征自己皇族身份的令牌,独居在空旷的殿中,再也忆不起如何欢笑,直到南书的出现,这个钻狗洞爬进来的小男孩儿,顶着脏兮兮的脸和乱蓬蓬的发,肥厚的小手掏出一颗糖果伸到他面前:“大哥哥,给你吃,甜!”
那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东西,比之每日宫女送来的珍馐佳肴更为甜美的东西,南书是冷宫中的妃嫔与看守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