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人正在经历极致的痛苦,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走开。
他要留下陪着她,以实际行动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所以,不要害怕。
花兮痛到恨不能在床上打滚,看着跟医生僵持不下的秦南爵,死死的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你出去……不要在这里……”
秦南爵上前死死的握着她的布满冷汗的手,眼眸染上了沉色,“这个时候,我不能走。”
她在因为他受苦,他要陪着,如何都要陪着。
“不行……你出去。”她摇头,坚持让他出去。
秦南爵不明白她究竟在倔强什么,“不要任性……别再说话,保持体力。”
“你出去。”
“给我个理由。”如何就不能让他陪着。
“……待会我可能会手术,进产房的男人……都会留下阴影……”还有重要的一点,她不面目狰狞的模样,她不想要他看到,“你跟小宇在外面守着……”
秦南爵看着她仰着痛苦不堪的小脸还在坚持,心中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感受,阴沉着一张脸站起了身。
当产房的门再一次被关上的时候,秦南爵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一旁的小宇看着他的模样,聪明的保持了理智。
焦急地等待又一次开始了。
他这一辈子经历过的艰难险阻不计其数,也曾无数次的在生死之间徘徊,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感到束手无措。
眉头拧成大写的川字,垂在身侧的手掌握紧,掌心似乎还残存着来自她手心的冷汗。
泰山崩于前而变不改色的秦南爵,此刻却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好像随时都可能支撑不住倒下去。
想要从口袋中掏出烟来镇定一下情绪,却发现身上带的烟,在刚才就已经被抽完了。
他自嘲的勾起唇角,没有想到他秦南爵也会有害怕的一天,这是世间果然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等待荒芜的令人心慌,漫长是最折磨人的虚无。
他金字塔顶端纵横多年,商界人人敬畏的未冕之王,一生不敬神佛不惧鬼魔,而今却成了最为虔诚的信徒,他不禁双手合十的向苍天祈祷:他此生唯一的爱人啊,平安喜乐,一生无忧亦无惧。
产房里的医生护士车水马龙般进进出出,里面时不时传出的痛苦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
从下午持续到晚上,秦南爵觉得自己似乎经历了一场永远都醒不来的荒芜岁月。
当医生终于走出来的时候,他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气势汹汹的模样昭示了他内心的暴躁,“人怎么样了?!”
医生被他铁青的模样骇住,生怕下一刻他会忍不住直接朝自己动手,“这位家属,请你保持冷静。”
“冷静?”他等了这么长时间,冷静就是狗屁,他现在暴躁的想要杀人。
提溜着一医生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拎起,“说,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
医生:“……”这种问题,他怎么回答得出来,这人与人的体质各不相同,原本就没有统一的答案。
百里青从手术室下来的第一时间,就听闻了花兮已经被送到产房的事情,同时也得知了她现在还没有顺产的消息,他料想秦南爵必然沉不住气,果不其然就直接目睹了某人想要屠杀医生的嚣张模样。
快步上前,拉住秦南爵的胳膊,劝解道:“现在不是你能发疯的时候,她还在病床上躺着,你每耽误一分钟,她就要多受苦一分钟。”
如同一头暴躁的雄狮被注射了镇定剂,厉眸发红的秦南爵松开了手,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重新获得自由的医生,在百里青的示意下,重新溜进了产房。
当花兮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一直强忍着的小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伤心,口中不住的嘟囔着,“妹妹不乖,小宇……不要喜欢妹妹了……”
“兮兮……呜呜呜……”
秦南爵红着眸子,内心是无尽的懊悔,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花城宇,他不该因为私心,让她受这一次的苦。
一拳打在了墙上,拳头上溢出鲜血。
百里青见此所有安慰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口,他知道此刻不管自己说些什么,秦南爵都听不进去。
“兮兮……”
“傻女……”
“兮兮……”
一声声满怀着压抑和痛苦的呼喊声,在走廊上回荡着,由低低的轻语变成了嘶吼。
可一墙之隔的手术室里,花兮却是蓦地发愣,紧接着眼眶里泪如决堤……
产房内,已经痛到意识模糊的花兮,陡然便听到了秦南爵压抑的呼喊声,这呼喊声让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秦南爵内心的痛苦,她痛,他也不曾轻快半分。
泪水与汗水在脸上交织,唇瓣轻动,微不可知的一声轻“嗯”似乎是回应了他的深情。
她无比的感激上苍,让她还能再爱他一次,弥补三年前的遗憾。
花兮咬紧牙关,双手死死的攥着被单——
又过了一个小时,随着一声清脆的婴孩啼哭声,产房的门被打开了。
秦南爵僵硬着脊背如同慢镜头一般的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幽暗的如同不见底色的深渊,伟岸的身躯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
倒是经常在医院的百里青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走了上去,问道:“怎么样?”
医生摘掉口罩,脸上有些疲惫,但嘴角却挂着欣喜的笑容,“母女平安,孩子和大人的情况都不错……”
“兮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