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饭点,程家正房的门终于开了,慕容衍精神奕奕的走出来。
德贵瞧见,赶紧让小月儿掩了院门,自己招呼二爷吃饭。
今天轮到小月儿值厨。她得了宋婕那咸肉菜饭的真传,程家众人也能吃上像样儿的热乎饭了。
邻着灶房,支了一张桌子。月大厨的焖饭出锅,带着些许焦糊味。盛出来装了满满一大盆子,抱到桌子中间儿摆好。再去碗橱里抱一叠空碗并一把筷子出来。
“开饭啦~开饭啦!”
慕容衍踱着步子,到了桌边,看一眼饭盆。嗯,还不错。施施然坐下,接过小月儿先盛的一碗开吃。
一张桌子除了慕容二爷,就没别人了。反正那上头除了一盆子菜饭,也没别的。一个个添了饭,就吃自己碗里的,上什么桌啊!
老少各自端了饭碗,或是蹲在墙脚,或是斜依门头。姚颖儿斯文些,端了饭碗去了自己独居的东厢,盘腿坐在炕上,边看话本,边往嘴里扒饭,时不时的咯咯笑两声。这话本还是从宋婕屋里拿的,讲的奇闻异志很是有趣。
慕容衍独自一人坐在桌边用餐,起初几口吃个新鲜,滋味还算尚可。可等干巴巴的吃多了,便觉得腻味。
就没个汤水、小碟什么的下饭吗?
抬头看看众人。胖贵大口吃着嚼着,咽不下了,就喝一口凉水冲冲。明月人小,碗里盛的本就不多,小荷包里掏摸出几个蜜饯,一口菜饭一口蜜饯,很快就吃完了。陈稳早早的放了空碗,立在西厢门头望天出神。不一会儿,姚颖儿也拎了个空碗跑出来,一瓢凉水两下漱了口,又急急跑回屋里看书去。
慕容衍从小习武,隐灵山出师便投军历练,一路从小兵做起,大锅饭天天吃。后来又转去北地边防部队待了三年,期间什么样的苦也都吃过。如今统领全军,遇着急时,一连三日马背上啃干粮更是常有的事儿。怎么今天这嘴就突然刁了呢?看着自己碗里还剩了大半,实在是吃不下了。
德贵吃完,胖巴掌直接摸了一把嘴:“今儿个谁洗碗啊?”
“贵叔,就您自个啊!”小月儿最是灵清。
“怎么又是胖爷我!昨天晚上不就轮过了么?”
“切~昨晚上咱们又没开伙…”聊到谁洗碗,陈稳立马元神归位。
“那就不能算轮空么?”
“不能!”一声娇喝!连屋里那个看书的都不同意,因为下一个就轮到她洗。
此时林家。
婆媳两美美的吃了顿午饭,关了院门准备歇晌。宋婕奶完孩子,沾着枕头就睡着了。林氏一时半会儿没有困意,就拿了针线忙活。午后时光很是安逸。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并着呼喊。
“林产婆!林产婆!开开门啊!”
“吓!怎么了这是?”林氏猛的抬头,想听辨来人是谁。拍门声持续不断,可这喊声,自己不熟悉。忙放了针线在一旁,急急的跑去开门。
“谁啊?来了,来了,别拍了!再拍就要拍散啦!”刚抽开门栓,门板就被一股大力推了进来,好险没被撞歪了鼻梁!
“诶哟,干什么呢这是!”
没等她回神,腕子就被人捉住,直往门外扯!
“您是林产婆吧,快跟我走!”
青天白日的,强抢良家老妇不成!
林氏另一只手死死扒住门板,不让人拽去!
“嗨!嗨!松开,松开,你们什么人啊!”
眼前一伙两人,拽她的是个年轻的小妇人,估摸着二十出头。傍边还站了个青壮汉子,见女子拽不出人来,搓着手板跃跃欲试!
林氏狠狠甩脱来人拉扯,站在门内叉腰喊话:“再不说清楚,我可喊人啦!”
可那女子不知是急糊涂了,还是因着别的什么不好开口,颠来倒去就那两句:“林产婆,您行行好,您快点儿吧!”
院门口的吵嚷早惊动了邻里,一个个探出头来看。
屋里睡下的宋婕也被惊醒,跑了出来立在林氏身后。
“这位大姐,你有什么事儿慢慢说,光叫着快,可快不起来!”宋婕尝试着引导,“你们来找我家婆婆,可是因着有人要生产?”
门外男女点头如捣蒜。
大庆媳妇刚给地里收粮的大庆送了午饭回来,见着眼前的情景也立在门头相问:“你们哪个村儿的,瞧着面生啊?既是要生产了,怎么现在才来找稳婆?”
林氏见人不再来拉扯,整整被扯乱的衣衫:“咳~!产妇几时发动的?之前给你们看胎的又是哪个?临到头换人可不合规矩!”
“咱们是那牛头山后面大崖村的!”少妇朝着身后远远一指,“原先找了后角村的王产婆在看,可今早我姐姐发动,这王产婆怎么也找不着了。她前两天还来看过呢!”
听到这“王产婆”三字,林氏心里咯噔一下!又是她!
这王产婆,可不是什么良善,在她们产婆行当里名声更是不堪!
那王婆子正经接生手艺是没学过的,属那野路子出身,多年混迹全凭经验。最最可恨的是,见着孕妇胎像不好也不和人家里说明,照收那安胎银子!只一味的夸下海口,让人放心。临了,找个由头外出,躲过生产。
人家孕妇要是侥幸平安生产了,她就回来感叹可惜,缘分薄没接成那孩子。
可实际上,都是那凶险的情况占多数,母子常常没能幸免!这样烂了心肝的产婆,也不知害了多少母子和那临危接手的同行们。
事后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