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如此身手,怎的不进屋杀去?!
德贵此时在屋内守着,没见着那两鬼魅。不然定是认得!
后夹道没了黑甲挡路,又冒出三三两两的贼人冲进屋去!
见着后门又冲进来许多,德贵也是心苦。要不是自己的老腰伤,轮得到你们来杀,早冲出去挨个放血了!况且再是身形灵巧如蝶,也架不住老了、肥了。不然怎么退下来给王爷当管家!
陈稳瞥见德贵身形渐渐慢了下来,知道老人家吃不消。横跨一步,一把钢刀舞的大开大合,帮着招架!
肥贵乘机歇劲儿,多喘两口气!
前院此时结束了暗器箭雨的对决,也是明着对上了。坡道下、寺墙边、路旁道坎,一个个黑影显了身形,黑衣蒙面,环成三围慢慢压进!
来人竟有如此之多,一眼望去不下三十!
黑甲如今只余十一人,望着眼前阵势,却是皮肉也不跳一下。六个持刀举盾的在外,五个换了丈八铁枪在内,围着门洞结起梅花阵!
说到这铁枪,仓促之间,哪里来的?无他,平日里拆做三段,两尺一捆背负背上,用时卡口相接。也不是人人都有,仅善使枪者!
敌人到了近前,虽无同一制式的兵器,却能三两结阵而攻!根本不是一般散兵游众能为!
梅花阵迎着合围之敌“砰!砰!”大踏步向前两进,唬得来人一时停步不前!
不知哪个喊了一句“杀”,终是开战了!
一轮轮的刀剑劈砍而来,黑甲以不变应万变!
乌铁盾阻挡,长枪透盾穿刺,近前持刀了结!
等身前贼人杀空了,就前进一步!要是敌阵阻力大了就后撤一步,使了长枪捅翻一片,再次近前!
如此前进后退之间,始终与门洞保持着不变的距离,收割着贼人性命!
如此几轮,梅花阵前一片尸体挡了路,不宜再攻。双方再次陷入对峙!
屋里陈稳砍翻多人,早是手臂酸麻,虎口震裂。身旁的德贵发髻散乱混着油汗贴在脸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早没了方才的灵巧样子。
亏得后门窄小,一次进不来许多。他俩才能坚持到现在。
贼人见着屋里一胖一壮两个杀神守着,自己一方讨不了好,一时也是不知进退!
外面的大雨下了这许久,终是停了。乌云散去,远处西山日渐薄。
院前的贼人又向梅花阵发起进攻!后部分出两路绕过梅花阵,跑到房子侧面,抛出钩爪准备上房顶!
十一人的小阵护了前院房门,如何再能顾及侧面!
“千总!梁上进贼了!”
陈稳听见外边传报,暗道不好,一脚踹翻了眼前贼人,让德贵和容音一人一边架起冯婉玲,自己再在伸手提起冯氏护在身后往前院撤。
与此同时,侧墙的贼人顺着钩锁“砰!砰!”两下就上了屋顶,哗啦一声踩塌了瓦片,正好落在炕床上!
好险!走慢一步都是死!
出了前门,躲进梅花阵的保护圈,慢慢向后院马车移动。
德贵将冯婉玲交给冯氏和容音,与陈稳一道游走阵外,杀退了几个打头的贼人。
待女眷上了马车,众人护着马车驶到大路上。
“贵叔,敌众我寡,要杀出重围下山,恐怕不易,且山路已阻,咱们往坡上撤!”陈稳护在车架旁,让德贵赶车向山上走。
“好!怎么也得撑到援兵来!”德贵说完又接连点燃三只窜天猴求救。
早在遇袭之初,黑甲卫就发了信号弹求救,只是雨势太大,射出去才一半儿就被浇灭了。如今这几只啸叫着冲上天际,“嘭!嘭!嘭!”三声炸开,红光漫天,久久不散!莫说别院儿,就是城里府衙都能看见!
坡下一众贼人见了信号弹,更是加快了攻势紧咬不放!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熄灭!马车里的妇人正式发动了。
冯婉玲此时敞了外裳躺在马车内,哭嚷叫喊比起外面的喊杀声来,不遑多让!
“母亲!女儿要死了!母亲!啊——!”
冯氏现在除了死死握住女儿的手,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是她!是她带了女儿来这儿!是她害了女儿啊!
“小姐!小姐,您使劲儿,莫怕。撑过去,您是天下最贵重的人了!来!使劲儿!……”还是容音不停的劝着喊着,才没让冯婉玲疼晕过去!
车外喊杀声、兵刃相击声络绎不绝,一路恶战,且战且退。渐渐接近山顶牛角崖。
“小姐!出来了,孩子头就要出来了,你再使把劲啊!”
“容妈妈,我不行,我不行了,呵啊——!”冯婉玲使了最后一把劲儿,将孩子推出体外,自己晕了过去。
“出来了,出来了,是位少爷!小姐!夫人!是位少爷!”容音抱着孩子,扯出了自己腰间挂着的穗子丝线,将孩子的脐带缠了。摸黑找来马车暗格里收着的绣花剪子,剪断了脐带。
容音的叫嚷声,外面的两伙人都听见了!
贼人蒙面,不知哪个开口喊了一句:
“倘若事败,你我都是一死!拼了!”
“杀——!”
听了这一句,贼人个个不要命似的,向马车扑去。三四人一组攀上两个黑甲,任你刀枪透体都不松手,后面的贼人踩着这几人冲入梅花阵!硬生生用命填出了一个豁口,破了黑甲围成的梅花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