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现场正有点尴尬和微妙之际,忽听得人丛中爆出一阵大笑。
一名九襄将领模样的人,破开人群大踏步跨了出来。
见到此人,九襄一干被擒的皇族更加显出了几分激动之色,先前那名冲出来指责的年轻贵胄更是气得嗓子眼都在发抖:“哼,俞烈你还敢主动出来!若不是你内通外敌,打开城门,盛城哪里就会得破,你、你也是个——”
盛城固守之日,虽人心浮动,不少人意念不坚,却也欠缺最后行动的勇气。是镇守西城的俞烈,主动和沧浪军联系,正式打开了城门。
俞烈原任领军将军,掌管禁宫羽林军,无论对皇宫还是盛城里的城防布置都极为熟悉。由他指引,沧浪军入城后自是轻轻松松,无所不至。
“住口!”
俞烈猛地一声大喝,惊天动地,把包括旁观中低低的议论也都压了下去。
他环视四周,冷笑着道:“首先,我要说的是,赫连渊将军从不曾对不起九襄,是九襄对不起赫连渊!若不是大将军,盛城早就破了降了不知多少次了,只怕还等不到你这种小人来指手划脚!可是九襄两代国君以及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们,都对大将军做过些什么?不必我讲,这几天人人都听到了,俞某作证,大将军那些不幸,全部都受赐于昏君暴行!”
现场安静下来,俞烈微微冷笑着,有意把带着烧灼压迫力的目光投向九襄国主。
年轻的国主面如土色,身不由主低下头。
“其次,我等忠的是什么君?报的是何种国?难道心里没有个数吗?九襄的国君早已不成其为国君,任人唯亲,言路闭塞,好色滥杀,百姓生灵涂炭!不用提更多,半年前赫连禧和杜新峰是怎么死的,还有人记得吗?他们是兢兢业业为九襄作战的大将,可一回来,就受到小人谗言,导致全族被屠!”
围观众更加的鸦雀无声,炽烈的阳光下,仿佛人人眼前都出来了不多久之前那场疯狂的血色屠杀,数千条人命,无数死了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得罪了朝廷的冤魂……
俞烈缓缓的道:“没错,俞某是打开城门之人,俞某可没想着遮遮掩掩,我就是认定九襄君不为君,国不为国!大家也可看看,沧浪的国师大人,以及赫连渊大将军前来主持招降,入城之后,他们可曾伤害一丝一毫百姓的安宁?他们可曾对盛城加一指屠戮?这等明君将帅不投,我们九襄是还想等什么?等着更多的流血和死亡,更多的贫穷和流离吗?”
说到这里,俞烈嗓子颤抖,不管他平日里怎么想的,然而,在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中,他却是完全被自己打动并被自己的热血点燃了。
这种激动也感染到旁听的百姓们,大都淡忘前一刻他们对于九襄稚弱皇族的同情,纷纷点头赞同,有的还加上几句他们所知的一些不公平情况,有的则又一次轻轻哼起了关于赫连渊的歌曲。
众人都觉得,开城投降理所当然,九襄不应继续存在,这是毫无疑问的铁一般事实。
没人在这场投降里做错,除了一干倒霉的被囚皇族,一个个把头埋到胸前,不知不觉加快步伐,只想快点消失于大庭广众,避免被越来越多人指指戳戳盯着脊梁骨骂。
是夜,雪汀吃过晚饭,推开碗:“我们走吧。”
阿幂看看她,小女孩咕咕哝哝道:“自己明明很想去,一等着人家睡了,就要偷偷摸摸的去了。”
阿幂不由笑了,抱起雪汀,两个人悄悄溜出了原先是由清河公主所享用的殿宇。
宵风真人对这一行身份高贵的阶下囚颇为客气,暂时安排他们住在一个相对偏远的宫殿,但食宿都在最大程度上加以照顾。
殿外自然是安排看守的,不过阿幂和雪汀也没想着要正大光明进去和谁叙旧之类,一路悄悄行来,尽量不惊动人。
天色已晚,风声劲啸,林梢间即使亮着风灯,也是忽明忽暗,转向不定,这对于阿幂有意掩藏行踪,倒有着非常的便利。
迎面只见一个单薄少年垂头丧气的走来,一看竟原来是太子秦旻。
这位太子有些左性,两人不想和他打照面,阿幂见机得早,一转便缩身在一株大树的后面。
只见这位太子失魂落魄,摇摇晃晃,面色惨白,倒像是受了什么绝大的刺激一般。
他走出来的方向,便是九襄皇族暂且禁居的那座宫殿,无疑他是去过那里并且从那边出来了,看守的士兵发现是太子,不会为难,他这副丢掉了魂的架势,只有一个可能:太子多半是找到了清河公主,并且在清河公主那里受到了一些挫折刹羽而归了。
清河公主虽已落难,但从白天她的神情气度来看,从来如同当凤凰儿娇养的小公主,绝对还未向命运低头,可想而知,太子在她面前是没讨着半分好。
“太子!太子!”
太子怔了怔,却见转角处一点灯火,赫连渊微笑在那里候着。
太子有点讪讪,以赫连渊这会儿站立的位置来看,他应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按理不会见到他刚刚的窘状,可太子就是有种抬不起头的心虚。
“太子殿下敢是从清河那边来?”赫连渊偏是开门见山的问。
太子的脸在黑夜的寒风里也如火烧一般,忸忸怩怩回头四顾,口中恨声道:“啊,该死的小千儿,我要用他时,总是躲得人影不见,可恶!看我不回去打脱他一层皮!”
小千儿青烟一般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