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亚,希亚……”
赛门的声音唤回了希亚的思绪。
“你看看你,太失态了。如果被别人看见,那多不好。”赛门此时正拿着一块丝绸手帕不断地在给她擦拭着脸颊,他的语气温柔,像哄着不听话的孩子一般。
希亚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而且还哭的挺厉害。丝绸的方帕被打湿了大半。
“对不起。”她劈手躲过了赛门手中的手帕,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我……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赛门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的视线却落在了遥远的看不见的地方,目光温柔。“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向不会撒谎。要你撒谎,实在是为难你了。”
希亚知道赛门是知道她流泪的真实原因的,可他却绝口不提。这反而让希亚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瓦里安放她走的时候是希望她能幸福的吧?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她的幸福在哪里?身边的赛门是很好,很好很好。可是,她就是不**啊。
她会感动,会愧疚,可是,她唯一做不到的,就是真的**上他。
而更讽刺的是,多少次,当她想要和过去斩断联系,试着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却又总是会有这样那样带着过去她无法抹灭的记忆的人或事来到她的生活中,将她一次次地重新拖回那些曾经甜蜜此时却更为苦涩的过往中。
就好像时间是一条河流,她顺水而下,过往却如一块块暗藏的礁石隐在了水下,冷不丁地就突兀地拦住了她的去路,让她无所适从。
“赛门。我……”
希亚揭下了手帕,看向赛门想说着什么,却被赛门的手指竖在了唇前。
“嘘!不要说!”赛门朝她眨眨眼。他眼里一片幽深,有如看不到星光的深沉夜色。“现在你什么都不要说。等那一天到了……到那时候你再说吧。”
说完,赛门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工作了起来。
他的做派倒是缓和了气氛。
希亚捏着手中的手帕许久,终于也平复了心情再度专注工作了起来。
罢了。反正伯瓦尔明天就该离开这里回暴风城了。
无论伯瓦尔是否认为她就是蒂芬。希亚都相信伯瓦尔不会和任何人提起他在瘟疫之地和她的邂逅。
就让这一切结束吧……应该要结束了。
至少,一直到目送联盟的军队离开时,希亚都是这样想的。
按照预定的行程。弗丁并一众银色黎明的高层士官将护送联盟军队至考林路口之后才会回来。本来名单里亦有希亚的提名,但是她以工作为由婉拒了这项送行仪式,只是站在了圣光之愿小旅馆顶层的钟楼上默默伫立瞭望。
祝你一路顺风。再见了,伯瓦尔。
远处的大军长长得仿佛一条长龙。见首不见尾。但是还是慢慢地在视线里消失了,只剩下还为散去的尘埃在空中不断起伏。希亚舒了口气。心里却有如那样扬起的尘埃一样无着无落空荡荡的。
一件黑色的大氅落在了她的双肩上,厚实的份量压得她一缩。
希亚下意识地回头。
赛门体贴地为她系好了系带。“这里的风大,最好注意一些。”
希亚苦笑着看他为自己整理着大氅,忍不住问道:“赛门。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呢?你说得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可是我自己倒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啊。”
赛门以替她整理大氅同样的耐心口吻答道:“那是因为你的情况和一般的被遗忘者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身体是灵魂的载体,你明白吗?”说出这句话的赛门。双眼中有着希亚从来没有见过的明亮的光华,好像是暗无星光的夜色中突然出现一轮皎洁的月亮。
希亚点了点头。
赛门接着说道:“灵魂是身体能量的根本。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就好像这钟一样。”
他抬头拉拉钟楼的钟绳。
“灵魂是驱使钟声响起的动力,而身体就是发出钟声的钟。”
希亚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理论,不免听得有点入神。
“普通被遗忘者的灵魂也许能敲动钟响100次,而100次钟响对这钟体本身造成的损耗并不会使钟体有什么致命的损伤。钟体只会随时间流逝而出现自然不可避免的损耗。”
“而强者,比如纳萨诺斯,他灵魂的能量或许是能敲打钟一万次,如果是普通的钟的话,是绝对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冲击立刻会分崩析离。但是强者的身体也不是一般的被遗忘者就可以比拟的。他的身体完全负荷得了他灵魂做出的能量反应。”
“可是,希亚你不一样,你的灵魂太强,远远超出了你身体所能负荷的极限。平时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如果你真的完全发挥了你灵魂的能量的话,你的身体……就会像这样……”
赛门用力地一扯手中的钟绳,金属的钟体被中央的钟锤狠狠地击打发出了洪亮到声嘶力竭的响声。
希亚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急忙去阻止赛门的举动。
“别这样,这钟没事别乱敲……杰西卡会不高兴的。”
巨大声响引起的耳鸣声在希亚的脑中嗡嗡作响,以至于她听不见自己的话也听不见赛门的答话。
一片青铜的铁锈落在了她的面前打断了她的话。希亚错愕地顺着碎片飘下的方向看向了头顶的悬钟。
赛门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敲击了这钟啊……
希亚呆立着抬起头看着头顶的钟在最后的洪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