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九月这一睡就是入夜都没有醒来,小梨便只好睡在了摇椅里安眠。
然不过夜深人静之初,随着一声哀嚎,安家院落里的灯盏逐渐点亮。而这像是导火索,整座安城里相继传出同样的惊呼哀嚎,零零星星的烛火也将沉睡的安城提前唤醒。
小梨原是睡得正安,兴许是知晓自己有了靠山性命无忧,她整个人都无比放松。明明是饿着肚子入睡,可她却觉得今晚睡得比往常更香、更沉。
“大......大小姐。”
蓦地随着一声疾呼,小梨的房门被人猛然推开,发出巨响,同时也将睡梦中的小梨惊醒。
“谁?”
睡在摇椅上的小梨顿时戒备的看着那抹已经快要冲到床前的人影,屋外灯笼透进来的光线虽昏黄,但饶是如此,小梨也看清了转身扑到自己脚边的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兰岚。
兰岚的突然激动的将小梨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睛竟是凝了雾霭,即便夜色深沉亦是看得清她眼中的晶莹。
“你来......”
“大小姐,你没事就好。”
兰岚哽咽的话音打断了小梨的询问,她人一如既往寡言但多泪,好似生怕不知道她是水做的一般。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梨故作不知的皱起眉头,她猜测着是不是兰岚知道安家人企图今晚谋害自己之事,故而特来查看。见到兰岚脸上真挚的担忧,小梨心下感慨,想不到自己不过虚言假语几次,便轻松的收买了这个傻丫头。
然兰岚的下句话却让她彻底陷入混沌,原本的揣测也被推翻。
“大家,大家......王爷他......”兰岚的神色忽而慌张,语无伦次,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最终只能拉起小梨的手走了出去,“大小姐,您还是先跟我来吧!”
小梨疑惑,在兰岚拉着她临出门前看了眼身后床榻上的男子,可惜隔着帷帐她也看不见其中,并不晓得妖九月是否清醒。
然当其视线转向前方之时,却赫然看见门外的侍卫竟是歪七扭八的瘫倒在院中各处,就好似那日她见到这群人被妖九月迷晕的场景一般无二。
自然小梨当即确认了是妖九月捣的鬼。而当她随着兰岚奔走,一路上所遇之人无一清醒,立时怀疑起了妖九月的动机。
在兰岚气喘吁吁的拉着小梨站在了一间屋子前,她乍然驻足停下,眼目震惊的看着眼前床上的两人。
“父亲......”
小梨大步跨进门槛,即便屋内床上一男一女穿着中衣,她也顾不得礼数冲上前去,却在离床榻一步之遥前停下,与转身来看的婢女对视。
四目相对间,各自震惊。小梨眼前人身着淡色素衫罗裙的婢女身姿纤纤,面貌柔柔,像是盛夏晚夜里湖中熟睡的白莲,不经意的回眸,便能荡起心中涟漪。
“大小姐,王爷晕过去了。”
婢女率先缓过神来,对小梨俯身行礼回话,她的眉目微蹙,含忧的面容令人心疼,饶是身为女子的小梨都想上前抚平她的眉心。
“父亲如何?可去请大夫了?”
小梨敛起游思连番询问。
“不曾,六房只有奴婢一人,奴婢不敢擅自离开。”
奴婢垂首回应,而其面色虽然泛白,但神情还算镇定。回话的语气虽带着些颤音,可思路清晰,可见也是个心思沉稳之人。
“兰岚,去请大夫,若见其余奴婢差其来此。”
“是。”
兰岚应声匆匆离开。小梨瞧见眼前婢女所着正与兰岚相同,便知其是此院大丫鬟,遂问道:“你是沙姨娘的贴身侍婢?”
婢女垂首毕恭毕敬的道:“回大小姐,奴婢正是是沙姨娘贴身侍婢微霜。”
微霜语速略顿,然不等小梨询问便继续道:“奴婢这两日生病不当值,今个白日服了药一直睡着,到了夜里醒了来想去寻些吃食,可才打开房门,便见到侍卫们倒在院中,奴婢以为有贼人来袭冲进屋子便见......唔。”
正说着话,微霜忽然捂住嘴干呕两下,旋即一闭眼,整个人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微霜,微霜。”小梨蹲下身唤了两声,见人与她一路上所见之人的病状相近,便知其亦是同样之症。
她轻巧的在微霜颈下探了探,察觉到其仍有脉搏,便不由长舒气,顿时也安心些许。而此时屋外也聚集了三名无恙的奴仆,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唤道:“大小姐。”
小梨眼睑垂了垂,面色严肃的指了一名仆妇道:“你去逐屋巡视一番,看看可还有人清醒。”
“是。”
小梨又看向余下一名小厮,吩咐道:“你去后面瞧一瞧,切莫让人钻了空子。”
“是。”
小厮离去后,小梨又看了眼余下的一名丫鬟,问道:“你今个下午都做了什么,或者吃了什么?”
小梨自然知道原因出在吃食上面,遂颇有引导性的追问。若不是眼下逼不得已,她还真想去问问妖九月,莫不是他想把整个安城的人都给杀了吧?!
如果是只让安家倾覆她会拍手叫好,可倘若让满城无辜百姓陪葬,这个做法实在残忍。
“奴婢今个下午去了庄子上收菜,中午吃的多了些,晚上回来便也没用膳,只喝了些山上带回来的泉水便早早歇下了。”
小梨眸子霎时瞪大,故作恍然大悟,“我今个也不舒服便没用晚膳,想来原因真是如此。”
正在此时,先前去请大夫的兰岚也回了来,面色仓皇的跪倒在小梨面前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