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四点的时候,郑少华准时被周世杰给叫醒了。
其实,他整晚都没有睡着,一直在为母亲的事情忧虑,时不时地会再次悲伤地流泪,只不过经历昨晚撕心裂肺的尽情痛哭之后,他的泪水早已所剩无几,如潺潺的溪流,细长而绵延;悲到深处,偶尔想流泪时,却已是欲哭无泪,只能默默地忍受内心的痛苦与煎熬。
昨晚,嘉欣告诉他,说四点半的时候会来接他,让他就在自己的宿舍楼下等她。而且,为了节省时间,避免中途耽误,她昨晚就已经联系了二爸的司机,让他第二天早上四点的时候开车到她宿舍楼下。
醒来后,少华简单收拾了下,便和周世杰一块下了楼。走时,李旺和魏博刚也都醒了,纷纷和少华告别,说不能去送他了,并对此表示遗憾。少华对他们也有些不舍,通过这两天的相处,他觉得弟弟的室友人都挺好,不禁令他感到欣慰。
郑少华和周世杰到了宿舍楼不久,那辆黑色奥迪车便缓缓地开到了他们面前,并停了下来。随后,车门便被打开了,里面坐着邓嘉欣和王淑美。
于是,少华便坐到了嘉欣的身旁,而周世杰则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少华把自己的那个行李包,放在了自己的脚下,并关上了车门。之后,车便缓缓地启动了,在安静而静谧的校园,显得格外惹眼。不过,此时此刻,同学们基本上都还睡觉,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几个人的离开。
很快,车子便驶出了学校,来到了街上。现在,街上的车子还比较少。车子在路上一路驰骋,大概一个小时后便到达了飞机场。随后,他们便下了车,并去帮少华办理登记手续。当他们拿到登机牌时,才早上六点左右。
于是,他们在候机室坐了半个小时,直到少华拿着登机牌走进飞机通道。然后,邓嘉欣、王淑美、周世杰三人这才离开飞机场,坐着刚才那辆车回到了学校。而郑少华则坐上了飞往家乡的飞机,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希望飞机能够早点抵达,自己能够早点到达医院,早点见到母亲,不要给自己留下永远难以原谅的伤痛和遗憾。
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飞机落在了云南昆明机场。少华下了飞机,走出机场,乘坐了一辆通往云南市区的机场大巴。之后,又乘坐了通往所在市的长途汽车,后又乘坐了一辆通往所在县城的公交。当他到达所在的县城时,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一下车,为了节省时间,他叫了一辆摩的,很快便到了县医院。
他焦急而慌乱地走进医院。他对这里已经并不陌生,去年的时候,父亲的腿被破碎机碾碎,并做了截肢手术,就是在这家县医院。所以,他径直奔向住院部,立即向一楼的一名护士询问了情况。护士告诉了他房间号,他便马不停蹄地直奔3o8病房,一刻也不愿停留似的。
他一口气从一楼跑到三楼,然后气喘吁吁地缓缓向3o8病房走去。此时,他的整颗心都是悬着的,心脏也跳动得剧烈,甚至显得有些胆战心惊,诚惶诚恐,生怕即将看到出乎他意料的可怕一幕。
当他喘着粗气,浑身颤抖地站在病房门口时,看到父亲、二叔、二婶和妹妹都在医院。母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着,脸色显得衰老而惨白,嘴上戴着氧气罩,旁边的仪器出刺耳而均匀的声响。看到这一幕,少华的泪水再次不自觉地破框而出,静静地在他苍白而憔悴的脸庞流淌。
他神情恍惚地走了进去,来到了亲人的身边。此时,妹妹现了他,站起身来,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二哥……你回来了啊?……”
“嗯……”少华点了点头,径直走到母亲身边,悲痛无比地看着脸色惨白的母亲。
看到少华进来了,他二婶连忙说道:“少强,你可回来了?……你妈憋着最后一口气,就等着你回来了……”
少华再也忍受不住了,一下子扑倒在母亲的身上,紧握着母亲瘦弱的手,悲痛地喊道:“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的不孝子回来了……”
少华一边哭着,一边喊着,可是母亲仍旧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母亲的手似乎微微抖动了下,令少华大喜过望,不禁再次哭着喊道:“妈,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啊……你看看我……”
又过了好一会儿,母亲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眼,衰弱而无力地看着身旁的儿子。她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意识也十分恍惚,没有认出眼前的是大儿子少华,以为是自己的二儿子少强回来了。于是,她用手握着儿子的手,用微弱而间断的声音说道:
“少强,你回来了啊?……我终于盼到你回来了……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我的儿啊……我终于见到你了……”
少华将耳朵凑到母亲耳旁,愧疚而悲痛地倾听着,认真而悔恨地倾听着。
“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都是儿子不孝……没有好好照顾您……没有好好孝敬您……”少华用手擦拭了下满脸的泪水,喜极而泣地说道。
“少强啊……”母亲再次挣扎着,用仅剩的一口气,艰难地说道,“你……要救你弟弟啊……一定……一定要把你弟弟救出来……他可不能坐牢……不能坐牢……”
“妈,我会救弟弟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弟弟的……”
少华哭着说道,不断地重复着母亲的话,只为让她能够安心,并且用两只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仿佛生怕母亲会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