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周倍为紧张而繁忙的工作,待水泥厂全年的工作规划已经部署下去后,郑少华时刻紧绷的神经这才可以稍微缓和下来。而且,第二天刚好是周末,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一天好好休整下,不然即便他是铁打的,即便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可能承受不了这一周所带给他的巨大精神压力。
这种压力,比他过去每天加班到很晚,每天挑灯夜战苦读到很晚,都还要巨大。过去那种更多是一种身体上的疲乏,而如今,他承受的压力来自于整个水泥厂,大家时刻都在看着他,完全把他置于风尖浪口上,完全把他置于众目睽睽之下,可以说一刻也不得消停,一刻也不得安宁,精神和内心时刻处在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所以说,这一周他所承受的心理压力要远远大于过去他承受的那种身体上的压力。
如今,郑少华当上水泥厂厂长,尽管有一年的考核期,但是,现在他的薪酬比之前当科研人员的工资要高出许多。水泥厂厂长的薪酬是年薪制,一般为年薪10万;但是,考核期内的工资只能按照正常年薪的80发放,就好像员工在试用期内只享受80的工资一样。
不过,即便是正常年薪的80,现在郑少华一年的收入也有8万,算下来每个月就有接近七千块钱的收入,是他在实验室1800块钱月工资的三倍多。而且,厂长还有一些其他待遇,如配备的厂长专用车,以及专人司机等。
当然,厂长专用车大多是公事的时候使用,私事的话尽量少用。这是有明文规定的,不能拿厂里的公用车当私家车来使用。
平时的时候,郑少华是很少坐厂长专用车的,而且还没有到用车的时候;毕竟,这一周他几乎都在水泥厂,还没有因公事走出去过。不过,接下来涉及到出差调研或者其他公事,还是会经常用到厂长专车的。
所以,这一周,郑少华仍旧每天骑着那辆自行车很晚才回家,有时实在太疲倦了,太晚了,就干脆直接在办公室躺会,为了节省来回在路上的时间。
毕竟,这一周他需要处理的问题太多,需要应对的各种突发状况很多,必须绞尽脑汁尽最大努力来化解,要不然他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都会功亏一篑,甚至连郭文军好不容易给他争取到的厂长职位都可能保不住。
其实,早在郑少华来水泥厂之前,厂里面就安排有宿舍,主要供家比较远或者加班太晚的时候使用。不过,在过去这么长时间里,他几乎很少去宿舍住,主要是他要照顾家人,没办法长时间睡宿舍。所以,过去即便有时加班到晚上,他还是坚持骑自行车回家,只为让自己踏实,让自己心安,不然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知道。
另外,在镇里正式下达了郑少华出任厂长的授权书之后,由于厂里有一些工人是和郑少华一个村的,或者是隔壁村的;所以,这一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他所在的村,顿时引起了全村所有人的羡慕、惊叹和喝彩。不少村民甚至还专门跑到他家里来向郑少华父亲表示祝贺,祝贺他养育了一个好儿子,祝贺他儿子所取得的成就。
一时之间,本来冷冷清清的家里一下子来了不少前来祝贺的亲戚邻居和村民,让这个被不断降临的灾祸摧毁得面目全非的家变得热闹起来,充满了一些生气。面对突然涌来的好心村民,郑少华父亲只得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感谢,只不过纯粹是出于一种礼节性的招呼应酬而已。
当然,郑炳林从心底里为自己大儿子取得的成功感到由衷的高兴,为郑少华今时今日所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只是现如今的他,变得越来越寡言少语,变得越来越心事重重,对儿子的这种成功和亲戚邻居的祝贺并没有在脸上流露过多的欢喜之色而已。而且,村里的村民还把他大儿子的这种成功看成是他二儿子郑少强的,一直认为在水泥厂工作的是郑少强,在大学里面读书的才是郑少华。
这也正是郑炳林没有过多开心的缘由。而且,这也是他心里的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一直耿耿于怀,从来没有释怀过。甚至,越到后来,他对自己当初的这一决定越加感到一种深深的悔恨,越加觉得自己愧对大儿子郑少华,害得他没能有更好的前程。
正是这种深深的悔恨,再加上家里频发的灾祸打击,才让他逐渐变得忧郁憔悴,变得寡言少语,变得深居简出,也让他变得越来越衰老,仿佛已经到了垂暮之年一般,而他的真实年龄才只不过年过百半而已。
或许,郑炳林的这个心结永远也没办法解开,因为正是当初他这个决定,才让他的两个儿子身份互换,才让大儿子只能以二儿子的身份出现在村里,出现在镇里,出现在他所生活的环境里。即便现在他的大儿子郑少华取得了如此令人骄傲的成就,可是,在别人看来在,这种成就也只不过是二儿子郑少强的。
现在的郑炳林,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的两个儿子身份得以重新恢复,以他们真实的身份和本来的性格出现在世人面前。
自从在去年经历了郑少强差点含冤入狱的打击后,他的思想和观念也在不断发生变化。尤其是当郑少华取得了令人倍感欣慰、倍感自豪的成就后,他的观念更是变化得厉害,简直是天翻地覆一般,甚至彻底摧毁了他曾经所抱定的某种执着观念。
这种观念就是他当初一直所认为的“惟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他没有读过几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