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的梳妆台背后,周喜妹爬在墙边捣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出一个油皮纸包裹出来,抱在怀里,谨慎的盯着面前的人。
林梅瞧着她小心翼翼的那番动作,比抱小妹时还要格外小心,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伸出左手,道:“我先瞧瞧有没有用。”
周喜妹望了一眼长子,紧锁着眉头道:“你先答应我的条件再给你。”
林梅早不耐烦,骇笑道:“哼,我若不答应,偏要硬抢呢?曾我现在还好说话,乖乖地把东西给我,否则……”
一旁的张大宝瞧得胆战心惊,真怕他娘把她给惹恼了,劝道:“娘,你这又是何必呢,就先给大姐吧。”
周喜妹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哼,吃里爬外的白眼狼!”
话虽这样说,还是乖乖的将包裹接了过去。
张大宝躲闪着眼神不敢去看。
林梅迫不及待的打开里外三层包裹,还真有几本帐本,吸了口气,一手托着帐本,一手翻阅。
张大宝趁机伸着头瞄了几眼,那帐上的字,竟比自己写的还要好看,不由得蹙眉暗忖:舅舅一家可都是大字不识的,能写一手好字的莫非是申家的人?
可林梅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华丽的小楷字上,按照帐上记载的字数,快速心算着,算到最后一本,不由得吃了一惊,不过又很快收敛神情。瞥了她一眼,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啪的一声将帐本重重甩在桌上,道:“说你蠢,还真是低估了你,这帐本既然在你手上,你就没想过查查帐?合该被申家算计。”
做生意做到这个份上,林梅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她能想着保管账本,还算没有蠢到家,那帐本上清清楚楚的记着申家与周家分工合作的过程,乍一看倒像是每日的流水日记,连半个林字都没提及过,倒是让林梅松了口气。
周喜妹一愣,被算计?!这是什么意思?拿起桌上的帐本,翻了几页,一个字也不认识,傻愣了半晌,才腆着脸问道:“可是帐上有什么不对?”
“按着帐上记录,我大致算了一下,按三成利息算,去年共计光收益就有三万多两银子,可实际上你只得了八千两,也就是说少得了七千两银子;今年你就更亏,截至上个月,收益少说也有五万多两银子,可偏偏你只分了一万三。看似你每年都有不少的银子进帐,可实际却被申家算计了,你不仅将这一万三用来购粮,还多拿了五千两银子出来。简单的来说也就是说申家不仅将本银早就挣了出去,如今还拿着你的本银和收益在跟你做买卖。现在粮铺被关,你投的这些银子全都打了水漂。”
忽然间,冷不丁地被泼了一盆冷水,可周喜妹那有那么容易相信她的话,狐疑的盯着道:“哼,少哄骗我,我虽不识字,可这些帐本每一本都是对得上的。”
其实这帐本做得还是不错,单本算,看上去毫无破绽,蒙骗周喜妹这样大字不识的人来说,已经够了,可若是面对像林梅这样的老江湖来说,还是太嫩!
林梅却不以为然,无商不奸,更何况申家经商多年,要做些手脚,再给点蝇头小利,已经是算比较厚道的了。
张大宝不可思议的蹙眉问道:“大姐,你会不会是算错了?”
林梅切了一声,当着他俩的面,翻开帐本,指道:“单本算看上去没问题。可实际不然,这一处记着:四月二十日,河南府朱均借银二万两。前前后后收了八次,都分别在三本上,这本、还有那二本上记着,可偏巧了,这八次都是一个叫申聪的人去收的,共计收回了二万六千两银子,可在总帐里只写了二万,那六千两的利益想都不用想定是被人贪墨了。这样的帐还有好几处,可要我一一指给你瞧?”
查帐这种小事,对林梅这个惯做帐的人来说,还算小儿科,不然若大的如今产业不做假帐,如何偷税漏税谋取利润!
“这,这怎么会……申家的人真够狡猾的!”张大宝的脑袋不够用,只剩惊叹。
“自己蠢怨不了别人。”
周喜妹大脑已经跟不上思维,怎么会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不是应该拿出帐子交换条件吗?怎会变成被申家算计?!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可回过神后,像是疯了般尖叫,难以置信的盯着桌上的帐本,吼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这些帐本我都是让大哥找人核算过的,不会有问题的!”
林梅瞧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怕是打击不小,好笑的强咽下想讽刺的话,免得她不堪一击,万一被活活气死,还比较麻烦。
“行了,言归正转,帐本我先收了。你最好虔诚祈祷明日能平安无事将我爹赎出来。否则母债子偿,你儿子去顶罪,我还会将你与申家放高利贷的消息给捅出去,我绝不会让林家的人不会去背这个锅!别指望着会连累到林家,这世上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更何况你早就被林家给休了……”
林梅连一丝谈判的空隙都没给她留,拿着帐本转身就走了。
张大宝冷声道:“娘,别哭了,权当花钱买一次教训吧。大姐都还没哭上呢,你如今这番撕心裂肺又有何用?你可知林叔的赎身银子是多少?五万两,整整五万两!那可是大姐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就这样打水漂了。”
周喜妹这才止了泪水与满心的恨意:“你个白眼狼,一口一声的大姐,她挣银子再多,可又顾念到你?听说林家一个小小的管事一年少说也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