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记忆中,一直以来,大房的事儿哪轮得到她作主,这次却凭空降在她身上,这种微妙感觉很是让人亢奋,亢奋到让她忘乎所以然。
既然大小姐已经同意放自己归去,何不趁现在就走,白翠从前厅出来,脑子就在盘算着离开的事儿。
瞧着都已掌灯,灶上的几个婆子还在忙活着,白翠迟疑了一会,并没有上前帮忙,反倒回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日离去。
前厅内,四喜拔了拨灯芯,疑惑道:“小姐既然疑她,为何还要放她走?”
林梅揉了揉太阳穴,细语道:“今日之事太过蹊跷,先是歹徒掳走二妹,再是柴房失火,最后怀哥丢失,看似周密筹谋,可细细一想,却又像是同一伙人所为。”
四喜微微一顿,只觉得后背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说来也是奇怪,我与二小姐站在一处,那歹人竟能一眼就认出二小姐是主子,我是奴婢。二小姐又不常外出,若家中没有内鬼,那恶人如何得知?!我看即便不是她背叛了主家,就不该这么便宜了她,连个门都守不好,何该挨顿板子再放出去,看她老脸往哪儿放!”
林梅面色一冷,“放肯定不会白放,明日你想办法拖她几日,若此事与她有关,她若肯留下,我也不愿意当那恶人,若她执意要走……也别怪我不讲情面。”
“这没问题,她那么贪财的人,再过三日也该发月例银子,除非她连银子也不想要。”四喜说完才全然明白主子的用意,心里越想越气,问道:“要不要派人盯着她。”
“盯自然是要盯的,此时我已经安排下去,算着时辰,夜鹰也该快回来了吧。”
四喜脸色微红,倒有几分遗憾:“若今日他在,那些歹人哪敢这么猖狂,小姐以后还是让他看守庭院吧。”
林梅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
次日,林老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林家,见林梅面色苍白,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怀哥可找到了?”
林梅摇摇头:“审问的结果怎样,可有线索。”
林老爹的脸色沉了下来,欲言又止。
林梅心里咯噔一跳,抢先道:“咱们父女之间有啥不能说的,你不常说没事不惹事,遇事不怕事,办事不差事。”
“这事比较棘手,也不知那人说的是真是假,但你心里有数也是好的,老秦头使了些手段,那人才吐露是刘家的人花了五百两银子,让他在水井里投药,再趁你昏迷时,将你掳走,可惜被熙丫头撞破,后来发生的事你都是知道的。”
刘家?
林梅听闻后陷入沉思。
林老爹心中苦涩,莫说那刘家现在一步登天,可林家如今也是不差的,若他刘家不乐意,倒不如直接大大方方到皇上面前说明,将亲事退了便是,何必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自家姑娘又不是非他刘家非嫁不可。
林老爹急脾气一上来,踱了几步,瞧着自家闺女低头不语,脸色更是铁青,终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不行咱退亲吧!”
林梅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看不出什么神情,林老爹更是铁了心。
“我现在就去京里,找刘家退亲去,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王法了。”
林老爹是个言必行的人,话音刚落,抬脚就往外走。
林梅这才回神,及时拖住他,严肃地看着他道:“爹爹莫急,我思来想去刘家目前没有对林家下手的动机,女儿觉得那人在撒谎,要不你先陪我去趟卫所,我想问他几句话。”
林老爹皱着眉头:“那卫所里都是大老爷们,地牢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就甭去了,有什么话,我帮你问吧。”
“有些话,还是女儿当面问比较好,说不定还能找到怀哥的线索。”
林老爹略一思索,点头同意了,不过得让她换套男装才行。
一柱香的功夫,林老爹就将林梅带去找老秦头。
老秦头便是昨日卫兵首领,见他父女二人登门,惊道:“怎么到这来了,可是又出了何事?”
林老爹一脸无奈,拱了拱手,惭愧道:“祸从天降啊,林家也不知道得罪谁,昨个儿在林家放了一把火,差点没把整个林家给烧个精光,今个儿厚着老脸求求秦老弟,再带咱父女二人去见见那歹人,想再问几句话。”
老秦头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儿,眼神一闪:“这还有没有王法,那姓刘的敢只手遮天不成?是在不成,咱去大理寺告他,你府上好歹也出了京官,莫非还怕他不成!”
林老爹摆了摆手,尴尬地说道:“没证据的事儿,咱们不能瞎说,还是等弄清楚了再说吧。”
这话听在老秦头的耳里却是另有一层含意,林家是文官,刘家是武家,自古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两家还要结亲……
老秦头昨日银票收的手软,今日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正色:“行,我带你们去,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这人下午就要送往衙门的大牢。有啥问题最好一次性问完,若是送到衙门里的大牢,你若还想问话,我就没办法帮你了。”
只听说衙门办案,哪有守卫兵办案的?昨个儿不过是碰巧了,老秦头等人见有银子收,这才编了一个叛军的帽子扣在那歹人头上。如今查明不实,按大唐律法,已报到衙门,就等下午衙门派人来接收。
卫所的大牢很是简单,与其说是大牢,不如说是地下室,位置就在城墙下,平常用不上,几间牢房都是空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