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死心眼,那袁崇武比你年长十四岁,家中有妻有子,娘真不知他是哪一点好,将你迷惑成了这样。”徐靖望着女儿满眼的泪水,心头不免又气又疼,只牵着女儿在榻上坐下,苦口婆心道;“先不说他与你爹爹对战多年,单说他家中的妻儿,你可曾想过,你若与他在一起,又要如何与他的妻儿相处?”
闻言,姚芸儿一怔,腮边依旧是挂着泪珠,一声“我....”刚从嘴巴里唤出,心里却是想起安氏与袁杰,那余下的话,便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世间女子梦寐以求的姻缘,芸儿,听娘一句话,袁崇武不是你的良人,更不会是你的一双人,你是我和你爹捧在手心里的宝,你难道要爹娘看着你去给一个反贼做妾?”
姚芸儿说不出话来,唯有眼泪一直往下掉。
徐靖为女儿拭去泪水,柔声道;“你瞧瞧薛湛,他待你一心一意,又年轻有为,单说相貌也是与你十分般配。在这京城里,也不知是有多少官家小姐想嫁给他为妻,更难得他打小就在你爹身旁长大,最是知根知底的,爹娘也只有把你嫁给他,才能放心的下。”
姚芸儿摇了摇头,轻声道;“娘,女儿已经嫁过人了,还失去过孩子,大夫曾说过,女儿往后都生不出孩子了,我知道您和父亲是为了女儿好,可是....薛大哥是好人,我不想害了他。”
徐靖眼皮一跳,握紧了女儿的手,道;“宫里的御医只说你是滑胎后不曾好好调养,才落下了病症,往后只要细心调理,孩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民间的那些庸医,又怎能与宫里的御医相比?再说,你父亲从未逼迫湛儿,是他心甘情愿的想娶你为妻。”
见女儿不说话,徐靖十分心疼,只道;“芸儿,娘知道你心里惦记着袁崇武,你听娘说,这世间的好男儿千千万万,爹娘为你另觅佳婿,待你与湛儿相处久了,你一定会忘了他,你眼下年纪还小,定是觉得难以割舍,其实日子一久,也就淡了。”
徐靖一面劝说着女儿,一面在女儿的小手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声音极是温柔,也不知姚芸儿听进去没有。
半晌,就见姚芸儿终是抬起了眼睛,向着母亲望去,她动了动嘴唇,轻轻的道出了一句话来;“娘,你难道也会忘了爹爹吗?”
徐靖的脸色顿时“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就连半分血色也没有,她想起了凌肃,蓦然间只觉得心痛难忍,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手,侧过了身子,整个人都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姚芸儿默默坐在那里,有一大颗泪顺着她的眼角滚落了下来,她低垂着眼睛,极其小声的说了句;“娘用了一辈子的时间,都不曾忘记父亲,娘做不到的事,女儿也做不到。”
她说完,便是从榻上站起身子,对着母亲行了一礼,而后走出了披香殿。
瞧着女儿的背影,徐靖刚站起身子,却是觉得眼前一黑,又是软软的坐在了榻上。她几乎要忘了,她当年也曾如女儿这般痛哭流涕,也曾这般生不如死,也曾有过这般的情深似海。
这么多年来,她在这宫里一日一日的熬,与那三宫六院的女子一道去争抢一个男人,她真的忘了,自己当年不得不与情郎分离时,也曾泪如雨下,也曾伤心如狂。
徐靖闭上了眸子,只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她与凌肃此生不得相守,只望女儿能寻一个真心相爱的男子厮守一生,可这男人,竟会是朝廷的头号敌人。
“冤孽,真是冤孽....”徐靖叹了口气,缓缓的呢喃出一句话来。
西南,慕家。
慕夫人推开女儿的房门,就见慕七正倚在窗前出神,她微微一笑,只道;“岭南军的人已经到了,我儿怎没出门,去瞧瞧热闹?”
慕七转过身子,露出一张俊秀明媚的面容,见母亲今日依然是一袭戎装,虽已年过五旬,却仍是英姿飒爽。
“有什么热闹可瞧,不过是一群草莽武夫,真不知爹爹是如何想的,竟会与这些人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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