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刘散讨厌这个字眼。
看着旁边座位上被一层肉皮包裹的骨头,刘散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浓重。
他到底摊上了什么可怕的麻烦啊?
事到如今,刘散四肢被废,连自我行动的能力都没有,也没有玉石俱焚的勇气。雪地车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只能依靠雪地车逃命,也就只能与后座的血色骨架共进退。
刘散没有再说话,回过头,无助绝望地看着车前方,焦急地雪地车等待驶入雁落城的时刻。他可不想再从背后听到什么动静,说实话,听到骨头用敲代码的方式传达意思,这感觉很诡异。
另一方面,刘散更怕骨架用杀死沈二的方式杀死自己。
刘散早就有死亡的觉悟,死可以,方式一定要正常一点,迅速一点,别那么痛苦。被慢慢吸干血肉,带着疼痛死掉,过程又漫长又痛苦,这办法很难接受。
时间以自己的节奏平稳地推进着,雪地车向雁落城的方向疾驰,按照现在的速度,还要很久才能抵达。
后座上,骨架也安静地半躺着,不知道是否醒着。
雪一直在下,晶莹的雪片充斥整个天空。
地上,松散干冷的雪堆了一层又一层,好像不准备停下这枯燥的累计过程。
昏暗的天光下,雪地车的外观色泽也随之慢慢变化,颜色变得暗黄,几乎与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
随着前进,雪势渐小,车外的景色仿佛拥有了一丝温暖感觉。
路边地上,松软的雪堆间躲着几株灰不溜秋的杂草,被积雪压弯了腰,但总归是活着的。
由北向南,生命开始在这片大地上绽放!
前进中,路边的植物夹杂着些许绿意,越来越像正儿八经的植物了。
并且,雪变得湿.润,堆积在地上,相互融为一体,不像之前那般,砂砾似的各自为营,寒冷又有棱角,孤傲不堪。
车上,刘散没有去关注外面代表希望的颜色,他只是不止一次去看显示盘上的行程数据,眼里的焦急没有随着距离的拉近而消退,反而越来越浓。
代表距离的弯曲蓝线不断缩短,却慢得如同蚂蚁。要不是有地图上的一些参照,恐怕不太容易看出来车在前行。
估计还有半天,就能赶到雁落城。刘散顾不得去想,自己如今一个废人去雁落城该怎么活下去。他现在只希望尽快赶到雁落城,抵达雁落城才能证明他还活着,还能继续活着。
去雁落城,这是刘散仅有的希望!后面怎么行动,怎么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了。
离雁落城越来越近,刘散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些,此时夜幕即将降临,车外黑洞.洞一片,车灯自行亮起,照亮前方几十米的路况。
快了,快到了!
研究院的人这么就也没有追过来,这是个不错的消息。
过度放松之下,刘散压抑着的伤痛突然袭向大脑深处,四肢被掰断的痛苦早先被他一点点承受,仿佛被忘却了一样,此时却如同扭成一根尖锥,凶猛地攻击他的大脑。令他一瞬间昏厥了过去。
刘散昏睡后不久,后座的骨架忽然动了,慢慢坐正,灵活地扭动腰身,还咧咧嘴,做出一个很夸张的笑容动作。
没有一丁点皮肉的血色骨架,就这么大马金刀地坐在后排座位上,光影不断变幻着,令它落在车内的投影宛如平铺的尸骨,根根肋骨排列分明,样子实在是惊悚。
骨架坐着不动,保持了至少五分钟。
感觉在……思考!
或许是思考结束,已经想明白结果,又或者想不明白结果。总之,他停下思考,弯着腰往前一钻,从前排座位间的空挡钻过去,坐在左边的座位上。
沈二的骨架被他拽掉,扔在脚下。
等了一会儿,它慢慢低下头,骨头咯吱咯吱响。
空洞的眼窝好似正看着地上穿着衣服的骨头架子。
可能它觉得作为一个骨头架,穿上衣服会显得体面些吧!双爪伸出去,把沈二身上的衣服全扒了下来。然后一丝不苟地套在自己身上,一层又一层,没一件浪费。
骨架身上的衣服都随着冰块的碎裂,化作齑粉。现在,它终于又有衣服穿了。
这令它特别高兴!
穿着衣服的骨架手舞足蹈一番,宽大的衣服抖来抖去,动作滑稽,也很诡异。
骨架玩了一会儿,看到身边位子上的刘散,血红的爪子抬起来,闪电般探出去,停留在刘散的脖子前。
脖子的皮肤下,看得到青色的血管。
血管对骨架来说,有很深的吸引力,它的爪子颤抖严重,似乎下一秒就要刺进血管。
可最后它还是忍住了,收回手,抓.住面前的骨头架子,扔到后面。接着学刘散的模样,背靠座位,开始休息。
两分多钟后,刘散悄悄睁眼,看到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这边,强忍尖叫的yù_wàng,可是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下落,很快打湿他的前襟。
刘散再三观察,才发现原来骨架只是把头骨歪向这边,并没有看着它。
骨架应该睡了,前提是……它的世界里有‘睡眠’这个概念。
刘散被痛晕后,听到后面有动静就醒了。
骨架爬到前面的过程中,他一直醒着,只是没敢睁眼。接下来骨架的种种反应都被他眯着眼睛看到了。
面对这种神奇的事情,刘散第一感觉是,骨架很聪明,但也觉得,骨架现在的状态不够完整,好像自我意识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