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委委屈屈地自己抱着个碗缩去了角落,颇有孤家寡人的凄凉感。
可经过短暂——也不算短暂——的接触,席柏言已然摸清,这人平素是孩子气的做派,动真格的话一般人招架不住。
目前没看出他对婳婳的恶意,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席柏言也没不自在,坐下就提筷子吃饭,虽然今天前,他的饭菜都是鸿嘉亲自送进杂物房。
而每次他出来,都没碰到暮摇婳,连一点声响也没听到,凑巧今早就听见了。
他心下一叹,怕是小姑娘在酝酿着怎么面对他,才巧妙地连日将他避开。
不过只要见了面,她便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甚至于不给他退怯的余地,比从前对他更好。
就比如,这里有四条长凳,鸿嘉也已表露出委顿的情绪——哪怕真假不可辨,要是顾及鸿嘉的心情,她便会独自坐一条凳子。
但她偏要跟他挤一起,还给他布菜,鸿嘉那儿她只招呼了两句,谁亲谁远轻而易举就能看出。
当然,这不能怪暮摇婳偏心,哥哥再是亲的,再有救命之恩,也没熟悉到一定程度。
救回席柏言前,她都很少主动找鸿嘉说话,只不过和对席柏言的热情相比,她待鸿嘉就冷漠许多。
鸿嘉也没有真伤心,而且恍惚间觉得,这更像一家人。
饭后暮摇婳留下洗碗,席柏言要帮忙被她推回了房。再看鸿嘉没吭声,他便知晓,兄妹俩是有话要说。
于是席柏言就乖顺地先回去。
暮摇婳在门口回身,鸿嘉已经拿起碗筷在冲洗,他也不可能真要她动手做这事,被宠爱的小姑娘就照旧被宠着好了。
“哥哥,谢谢你。”她真心实意地道谢。
跳崖的那一刻,她是有些心如死灰,因为那一跳,能不能逃脱被和亲的命运不说,也许活着都是奢望。
故而那时她就想,自己重生了怎么也过得失败,又没保住父皇,又误会伤害了喜欢的人,更没法替父皇报仇,辜负护送她丧命的三个将士。
即便是被救回后,她也浑浑噩噩了两三日,有了鸿嘉潜移默化的鼓励,她终于能快速地振作。
包括面对席柏言也是,她让自己走进了死胡同,没有他的指路,她不会这就能和席柏言和好了。
鸿嘉痞气地冲她眨了个眼,“怎样,这会儿心里是不是特崇拜你哥哥我?”
暮摇婳默了默,低声道:“我小时候特别想有个哥哥,曾经问过母后,怎么没给我生个亲皇兄,母后怎么回答的我忘记了,但我记得之后她悄悄哭过。”
她回想着母后的神情,“听了我的童稚之言,母后定是难过极了,却温柔地跟我解释……现如今我才晓得,我曾戳过母后的伤疤啊。”
鸿嘉的动作顿住,目光空空不知落在了哪儿。
什么亲情他没经受过,爹娘长什么样子也没见过,他不懂什么是亲情,可听她低似呢喃的话语,却好像被人用青柠的汁洒在了心头,酸疼酸疼。
暮摇婳往前走了几步抱住他,“在宫里我也有皇兄,但都不是亲的,也便都隔了一层……哥哥,我们往后一起,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