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他执政的这么些年里,老天爷还格外给脸,年年风调雨顺,除了那个刻在他心头的女子,纳了郭佩儿,是他一生当中所做的,唯二引人诟病的事。
可那些人都不知道,那一天在羊仙山上的小庙见到的那一抹红青究竟在他心里起到的是怎样的涟漪,为了那顷刻间的回忆,那顷刻间的心动,他愿意以身试毒!
这个心里冒着毒汁的珍妃让他活力如同新生,如果不是他心里还有一丝顾忌,说不得会干出更加疯狂的事!
幸好,她不知道她在自己心里是怎么的地位!
凤启帝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当当当当”的钟磬声响起,雄浑的音乐中,厅堂里旋转进一朵红色的青彩,伴随着“飒飒”银光,郭佩儿穿着紧身的练武服舞了进来,她的腰肢扎得细细,更衬得胸脯晶莹饱满,在微微的起伏气喘中,勾住了凤启帝的视线。
郭佩儿低头拧腰,在凤启帝看不见的地方轻蔑一笑:男人就是这样,只恨她之前太不会利用自己的资本,结果一败涂地!
蓦然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心里突然一痛,脚下恍神:“哎呀!”
她软软地倒下去,脚腕一阵刺痛。
“爱妃可是伤到了?快传太医!”郭佩儿倒在凤启帝的怀里,那张与之前那个人有些相似的脸上却不如那人光洁如镜,靠得近了,还可以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
那样的味道,她之前在她的曾祖母和祖母那里都会闻到,那是老人们特有的味道。
这个男人,他即使是世界上最有权利的男人,可他也是老了啊!
郭佩儿像是撒娇,又像是不堪忍受一般地微微偏了头,眼中含着泪:“陛下,臣妾好疼啊!”
而此时,郑王,哦不对,现在的狄王将要娶妻“青氏岚女”的消息传到了京城各达官贵人的耳中。
其他人还在问“青氏岚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何方神圣时,青宅里有人已经了然于心:“原来如此,这个大小姐,还真能折腾,我早该想到,这样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去死?唔,难怪大少爷前些天在收拾他娘的那点嫁妆,原来如此!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跟老爷说一声呢?”
“什么?你说郑王,啊,不对,狄王他订下的新王妃叫青岚?会不会只是同名?”夜晚,青府的某个地方,原本瘫软得如同死猪一般的青贤翻身而起,使劲摇了摇眼睛已经合上,看上去困得不得了的爱妾。
苏姨娘打了个呵欠:“哎呀,老爷,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也是从以前的小姐妹们那里听过一嘴,说是那位狄王妃跟咱们家一个姓,说不定与我们家有点亲戚关系,这才打听了一下。可是,大小姐人早就死了,入敛的棺木还是咱们家收拾的,她死没死,老爷还不清楚吗?”
苏姨娘一句话说得青贤又犹豫起来:“也是,大丫头一向身体弱,原本就生了个弱不禁风的短命相,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福份?”
对于自己这么刻毒地说自己已经过世的女儿,青贤一点负担都没有。这个女儿在生前把家里搅得不得安宁,她死后还害得自己跟一向亲近的大儿子离心离德。青贤只恨她没有悄无声息地死在乡下,一提到她,想起余家现在的蒸蒸日上被逼得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青岚还活着,青贤简直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苏姨娘“嗯”了一声,像是十分可惜地叹道:“听说以前郑王爷帮了大小姐不少次,还帮着她要来过皇上的赏赐,现在他娶的王妃又是跟大小姐一个名字,他们可真是有缘份呢。”
幽暗的烛火中,青贤的神色明灭不定。
笔砚因为前些天一直在庄子里清点先夫人的财物,直到第二天才回到城内,听说了狄王赐婚的事。
一听见未来那位狄王妃的名字,笔砚就明白了自家少爷庄子里准备的那些嫁妆到底是要送给谁。
他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但又不敢说出口,想到那种可能性,笔砚就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可他实在是克制不住地要往那个方向去想,他胸膛发热,开始奔跑起来。
“啊!没长眼睛啊!”笔砚跑得太快,以致于没有看清路,一下子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上。
他一听这声音头皮就开始发乍,果然,还不等之前的那个女人开口相骂,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笔砚?你怎么在这里?”
笔砚尽量把腰弯到最低:“小的见过二小姐,给二小姐问好了。”
他对面的,赫然是昔日青家娇纵的二小姐,青嫣。
她从去年及笈之后便嫁给了余家那位不成器的大少爷余祥,笔砚虽不怎么关心内宅之事,但偶尔也听过,虽然嫁到的是自己舅舅家,以这位二小姐的性子,按道理讲,也能把日子过得顺顺当当,但她却跟余祥的关系不好,时不时地跑回家来诉苦。
青嫣之前原本长着一张娇俏可人的鹅蛋脸,虽然不是顶顶尖的美丽,却自有其可爱之处。可这些年来,或许是因为生活不如意,她的嘴唇越发下撇得厉害,弄得一张本来长度适中的脸蛋也生生拉得像张马脸,凭添几分刻薄丑陋。
笔砚暗叫倒霉,青嫣原本立着眼睛想说什么,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最后只是恨恨地瞪他一眼:“便宜你了,你给我等着!”
说完,带起一阵香风,急匆匆地走了。
她去的方向,正是青贤的书房。
这一天正好是休沐日,青贤正与书房里苏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