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谢聆春明明正被责问“欺君”,眼中却丝毫没有惧色,更没有……求饶或是鱼死网破等等一系列“正常反应”,反而笑得越发恬然,直面着皇帝陛下的怒火,半点没有愧疚或悔过地样子。“臣知道,陛下是不会问臣的欺君之罪的。”

端木兴和他对峙的眼神略缓,冷冷哼了一声。

“陛下如果真的认为臣是欺君,应该早就传黑狼卫进来将臣拿下了,而不是这样面对面地向臣质问。”谢聆春笃定地开口。施施然一笑,如清泉涤荡四野,也奇迹似地缓和了对面天子的怒气。

“你欠朕一个解释。”端木兴怒气虽缓,但气势仍在,至高无上的天子之威,凛凛然的傲然霸气,足可以迫得人惶惶惴惴。心生臣服之念。

谢聆春却好整以暇地理理衣袖,悠然开口:“难道陛下忘记了?臣当初宣誓追随陛下时,就曾经说过,臣是血衣卫出身,走的绝不是什么光明的路子。也未必如黑狼卫那般事事只听陛下号令?”

端木兴当然记得。谢聆春当初说过,他血衣卫行事黑暗,只求结果不计手段;皇帝陛下想用血衣卫,那么就不要过问事情到底是怎样达成。他能够保证地只是在他的手中,血衣卫一定是为大赵而工作的血衣卫,是为皇帝陛下工作的血衣卫……这是要求了绝对的自主权呢。那时候江山社稷都在青郡侯掌中,端木兴对这样的条件自然是没有半点犹豫,只许诺了这么一点就可以得到有倾覆天下能力的血衣卫支持,何乐不为?

然而现在。天下已在陛下掌中。血衣卫地都指挥使大人却旧事重提,用来解释他对皇帝陛下使用“幻药”的过失么?

“……臣还说过。臣为陛下留在青大学士身边为间,是为陛下千秋功业作防;但臣也会有自己的考量,势必会对陛下有所隐瞒,不可能万事知会陛下……”他见端木兴的眼波又凌厉起来,笑笑又道:“但陛下需知,臣对陛下只是隐瞒,绝不肯欺骗,只有臣不肯对陛下明说的,却没有当面作假地道理---这也是臣的一点赤心,有些事情,陛下不知道,反而更好。”

端木兴面上表情不变,只有目光微动,不经意似地向碧纱窗外转了一转。

有所隐瞒?是了,至少和窗外远远侍立着的郑家那位一样,都在隐瞒着那件事吧?相比之下,反而是谢聆春的隐瞒更为“坦诚”,至少还会当面相告……在他身边,“亲”如青岚,“忠”如郑石,“近”如谢聆春这般人物尚且各守着自己地秘密,遑论天下众人?!

一瞬间,皇帝陛下几乎涌上了一种叫做“寂寞”的情绪,天下之大,可交心者几何……不过这种情绪也只瞬间消逝……每个人都藏有自己的秘密,这又有什么?他是天下之君,无论那些所谓的秘密或公或私,只要他想要知道,便没有什么可以逃过他的眼睛……他们藏起那个秘密,以为是对他好,以为就是为江山社稷着想了,然而他才是天子,是是决定天下运势的人,难道他们对他如此没有信心,不相信他在知道真相之后还会冷静以待?殊不知,十六载仰人鼻息地天子生涯,他每天都在警告自己:为了大赵,为了端木这个姓氏,他必须练就铁石一样地心肠,磨成猎豹一样的耐心……也许他地心,除了偶尔会为那个人引发一次纰漏,早已经堪称完美。

“陛下既然知道小韶子,想必也知道这种幻药的特性?”谢聆春没有去研究面前君王所思所想,自顾说下去,“小韶子在所有幻药之中效果是最轻微的,它的作用只是让人变得更加容易受人影响而已,就如陛下今日容易受臣的影响说出心中思虑……然而这也只是轻微的引导,若是臣的话稍微忤逆陛下本意,陛下便会立即惊觉,发现臣的这个小伎俩……作为血衣卫的都指挥使。臣有责任急陛下之所急,忧陛下之所忧;体会圣心,本是臣分内地事……是臣无能,不得不借助小韶子才能略知一二。实在是臣的失职。”

体会圣心?端木兴心底冷笑,每个人都有秘密,偏偏他却不能么?“谢聆春,作为血衣卫,要体会圣心,为什么不问问朕国家大事?朕喜欢谁这种无聊的问题,也入得了你血衣卫的法眼么?”

“天家无小事。”仿佛没有注意陛下话语中地嘲讽之意,谢聆春忽然端正姿势,认真地回答,狭长的凤眼中难得地透出严肃的光。“陛下一言一行,关乎天下大计,岂可不慎之又慎?”

“所以你才会教导朕,不可以喜欢青卿么?”

“不是陛下不可以喜欢青大学士,而是陛下不可以喜欢任何人。而且臣并非劝谏,只是提醒,提醒陛下守住自己的心;陛下的心是献给天下的。是献给恢复华夏大业的,陛下已经没有心,再给任何一个人。”谢聆春言辞铮铮,此刻竟然有了几分犟骨头御史的风范,“温柔乡为英雄冢。天子岂可付痴情?”

端木兴怫然作色,“谢都指挥使的意思,是将青卿当作妲己、褒姒一类的人物了么?朕贵为天子,难道喜欢个人。也由不得自己么?”

“陛下是觉得自己可以江山美人同归?”谢聆春抬眸,“红颜祸水古来说,陛下虽然人中之龙,可情之一字,又哪里任人揉捏?真地到了为情所困为情所扰的地步,只怕就连陛下。也未必不能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来……退一万步说。假如青大学士与陛下真能两情相悦,双飞比翼。难道说陛下就不怕在那样的温柔乡里,消磨掉万丈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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