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说,何蕊珠便重重哼了一声,冷笑,“青大学士真会说笑,做好自己的本分?!要不是这几个月来你几番上奏,要求出使湖南去会武都督,谢都指挥使难道会主动请缨亲往北胡?要不是先前谢都指挥使为你的事情得罪了陛下,陛下又怎会答应让他去建立这谍网?青大学士这里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却不知道谢都指挥使他身处异乡。又是怎样光景了?!”
青岚这便也有些怒了----脸上倒越发温和起来,“何姑娘,我不是血衣卫的人,倒是真不知道血衣卫的规矩,竟是这样的么?”
何蕊珠被她目光看得一凛,想起如今无论是论身份。还是谢聆春临走前的交代,都不该和面前这位女子顶撞,气焰便也煞去了一些。
“何姑娘,其实说到底,还该怪你在北胡地谍网不堪一击,断了最重要的环节,这才导致谢聆春替你补漏的吧?”青岚抿抿唇。目光阴鸷。“谢聆春临行前吩咐你就住在我青府里,万事听我调遣。你当是说着玩儿的?本来你若肯留在我府中暂代谢聆春职责,混淆视听,那么朝中都知道他和我的关系,必然避讳,哪里能传出血衣卫都指挥使不知所踪的消息?!可你只为私怨,三个月不见踪影!我知道你也潜回了北胡边境意图相援,可有用么?谢聆春的行事手法你我都清楚,他什么时候需要过你们这些人地帮助?----如此自作主张,若是被人堪破他的行藏,你第一个难辞其咎!
“再有,你不该信不过他的能力。这么多年摸爬滚打都过来了,你觉得,看见过他在哪里失算过什么?只有他将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份儿,自己何曾吃过一点半点亏呢?!如今他进入北胡,虽然时间比预期要长,但这应该正说明他现在是有所进展,说不定是进入了北胡的高层,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美酒相赠,又怎会吝于传递消息?!何况----”青岚顿了一顿,“他千里之外还能记挂着你不服从命令的事情,专门在传送美酒的环节中把你加进来,借此将你送回青府,是不是也可以证明他现在还是很有余力?!”
青岚说罢,将手中酒盏“啪“地一掷,霎时窗门四开,夜风骤至;屋外,刀剑四立,一片劲弩挽张。
“他们都是血衣卫的人,不过很听话。谢聆春将他们交给我,便都知道听我调遣。”青岚笑笑解释道。“你是想我强留你下来呢?还是就服从了你们都指挥使地意思,自愿留在青府?”
何蕊珠脸色发白,显见又是气得不轻,可人在屋檐下,如何不低头?“我当然服从谢都指挥使命令,便留在青府好了。”
“好。这是你说的哦?”青岚脸上又恢复轻快的笑意,“流丹,关窗吧,何姑娘说了,他以后还是万事听咱们的调遣。”
自那夜之后,青府之中的客人便又多了一位。何蕊珠何姑娘是谁,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由于何蕊珠何姑娘的入住,导致青府周边来往人物构成的变化,寻常人或许也是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但对于新京城中各个阴暗角落里那些窥探的眼睛,对于血衣卫基层一些小人物敏锐的嗅觉,这些变化实在都是很有意义的……
不过对于青岚这位青府的真正主人而言,何蕊珠的留居实在是没有什么影响。她的生活每日里照旧,上朝、入阁、处理公务、筹办圣寿宴、准备经筵讲学……忙得狠了,便没有时间多去想什么有的没的。偶尔回府的时候问问流丹,那“姑娘”过得怎么样,还算不算老实……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便笑一笑混过去忘了。
圣寿节马上就在眼前,而那送了桑落酒的人还是杳无音信,递上去请求巡查湖南的奏章照旧石沉大海。
唯一让她有些欣慰的是流丹。
这个丫头几月未见,却是变了个模样般,英姿飒爽倒不必说,主要是精神状态大不相同了----那感觉,就是“野”了很多。她才回京的时候,青岚曾试探着和她说些宫里的情形,她反而先摇头打断青岚的话:“小侯爷,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甚至还曾托付谢都指挥使想办法,说要把我送回宫里去。可是流丹不会回宫,这话也是在去年随小侯爷离京之前便已经说过了的。若说陛下那么出色的人,流丹对他一点留恋也无,那定是假话;流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当初在宫里,听说家人遭难那一刻。那时候真的是再不想活下去了;然而几日之内,先是陛下赏赐妃号,后是小侯爷佯装吃醋抢夺----流丹地一条命,本来就是陛下和小侯爷给的,流丹对陛下和小侯爷也都是愿意舍身相报的;但要论起亲疏,难道小侯爷不觉得流丹向来是和你更亲近一些么?”
青岚本来就不看好流丹入宫为妃,只是怕她有些心结,现在见她这样说,一颗心也就放下一半;谁知流丹却反过来问她和端木兴的关系:“陛下待小侯爷一片深情。路人皆知;只怕小侯爷若肯入宫为后,陛下肯为小侯爷废了后宫也未可知。”青岚自然极力否认,待两个人剖析了一番,才知道那时候流丹听说王湘容将登后位时的忧虑,竟是为她而生----真真是个误会了。此时青岚倒庆幸端木兴没有听自己的话,将流丹重收宫禁,否则,岂不是想帮她。反而害了她么?
不过最令青岚震撼的,还是流丹的另一段话:“陛下是什么人,原本以为小侯爷应该是最清楚的,现在看起来,还是当局者迷啊!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