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给张大学士,青大学士见礼。”纵使是在小船上,霁月也努力维持着礼节。只是倏然变化的船速还是让她晃了几晃。差点摔倒;身边的郑石却丝毫没有伸手去扶住她的打算---男女授受不亲。侍卫与宫女,总要避嫌些才好。
船已经慢下来停在青岚他们两人身边,霁月也微红着脸宣布她来此地目的。“宴席已经散了,陛下请两位速回。”
青岚“噢”了一声,蹙眉看了看她方才那么一晃而略为散开的发髻,问:“霁月姑娘不在嘉宁殿当值了?”
“已经调在陛下身边随侍了。”
青岚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一转眸间看见身边放着的莲灯,便对张谔笑道:“张大人,既是说好了出来放莲灯的,还是放了再回去吧。”
张谔正蹙眉凝思。听青岚这样说,倒也无所谓;于是两人点燃了莲灯,用舟中已经预备好的纸笔各自写了些什么,轻轻将莲灯放入湖中,这才拨转船头向龙舟那边而去。
转过桥头,才发现宴席虽散,龙舟那边的“选婿”盛会却差不多已经到了**:除了身份较高的一些人以外。众人大多到了甲板上,观看花样繁多的“水戏”----龙舟前地水面上,一色铺开了几条小船,扎着彩楼,乐声中小木偶人或垂钓或旋舞或对剑,好一派热闹气氛。郑石引着他们地船悄悄绕到御舟后面,青岚抬起头。却正见楼船三层地栏杆前。曲柄黄盖的下面,玄色衮龙袍的一角闪过。
待上了船。自然免不了往前面去晃了晃;鉴于这次来的官员中高位的不多,她的座位和张谔的一样,都安排在了三层皇帝陛下左近;青岚过去陪着说了几句话,便安静下来,捧了杯茶,假作看那“水傀儡”戏,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和午时以及方才的正式宴会坐席不同,因为只是闲饮看戏的安排,她的座位就在端木兴地左下方,中间隔着张谔;而皇帝陛下的另一侧,则是淮阳大长公主和思靖长公主。不知为了什么,从她一入座,先后两代大赵第一美人就都把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从宴会开始,思靖长公主脸色一直不太好,高高在上并不对下面的人假以颜色的样子;此时却时不时地往她那里瞟上一瞟,颇有些欲语还休的意味……而淮阳大长公主,表现得更为明显,开始是目光在思思和青岚两人脸上逡巡,后来则干脆停留在青岚脸上,肆无忌惮打量起来。
于是才没安静一会儿,青岚便被那目光搅扰得不得不回眸过来,笑笑问道:“大长公主殿下有什么指教么?”
淮阳大长公主顿了一下,目光又明显地在思思和青岚间转了转,才问:“这位大人贵姓?身居几品?”
这样问话实在是有些唐突了,不过考虑到淮阳大长公主身居敌营已久,记忆力有些退步也是正常,青岚还是恭敬地一一答了。
淮阳大长公主点点头,转头去对皇帝陛下道:“陛下,我看着这位青大人倒是投缘,不如什么时候有空,请青大人到我那边走走,有几幅字画要他帮我掌掌眼?”
说起来青岚虽然官居大学士,但谁不知道她是武将出身?还从未有人拿着字画一类的东西去找她掌眼过呢!不过谁也知道大长公主也不过这么一说,一个由头而已,真正地意思只怕却是丈母娘要看看女婿吧?是时三层楼船上能够听到大长公主话语的几个人,表情各异。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思靖长公主,霎时白了脸,咬着唇一言不发;张谔等一干官员则是微微尴尬,却忍不住把目光瞟往皇帝陛下脸上去----青岚“天子内宠”的名声在外,大长公主选上这么个女婿,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
端木兴果然皱眉,“青卿武将出身,于字画一行,只怕帮不上姑母什么忙的。”这么说,便是明显的回绝了。
“青大人是武将出身?”大长公主又往青岚这边细看了看,居然加了一句:“字画不过是小事,其实我是看这孩子面善,实在是喜欢……”
“陛下,”谁也料不到青岚忽然开口,“能得大长公主相邀,臣实在荣幸!事实上臣在字画上头虽不甚通,家中却也收藏了不少,既然大长公主喜欢这些东西,臣自然要亲自送到府上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入大长公主慧眼?”
她这番话是一本正经,可微微乜斜的眼眸却望到大长公主那边去……那样子,明明是在皇帝地眼皮底下订下约会了;只是对象居然是大长公主,显得有些滑稽。
圣寿节的这个夜晚,每一位应诏陪宴的官员都明确地感知了皇帝陛下的不豫。
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陛下,居然能把脾气表现得如此外露,以至于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知的地步,实在已经是非同寻常了。就连那些聚集在甲板上看“水戏”的官员,也都很快听说了发生在三楼的那段“故事”。
据说后来皇帝陛下居然对大长公主建议:“其实大赵还有很多的年轻官员十分出色,只是今儿不在这里----比如长天军的武都督,血衣卫的谢都指挥使……”
实在是令人咋舌,武都督也就罢了,谢都指挥使?似乎很难想象他和娇滴滴的长公主在一起的样子,感觉就象毒蛇和鲜花,即使同样有着艳美炫丽的外表,也还是完全不搭调,亏陛下怎么会想起他来……反而青大学士和思靖长公主,若不是顾虑青大学士的名声问题,多少还有些般配的感觉。
还有人说,其实当夜,青大学士再次避席出去的时候,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