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指挥使刘安也已经汗透重衣;可是不到万不得已,刘安还是希望,不要由自己来下达敌对的指令。
当然,和他一样焦虑着的,还有对峙的另一方。
“刘指挥使,把弓箭收起来吧!”辛锋寒忍不住挪了半步,开口打破了彼此令人窒息的沉默,“已经近两个时辰了。”
一身白衣依旧整洁亮丽,它的主人却已经失去了那从容淡泊的仙人气质。焦急和担忧明白无误地写在少年俊美的脸上,小心翼翼地去探求敌人的共鸣。
“不要动!”刘安努力使声音显得威严,开口时却暴露了沙哑的喉音。
“就算不收弓箭,派个人进密道提醒一下吧!天快亮了!”辛锋寒继续劝说,“密道会在第一缕晨光照在湖心亭上的时候关闭;可陛下和青大学士他们还在里面。”
那位刘指挥使顿了一下,道:“陛下有旨,密道里的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密道入口的闸门是奇怪的金属,连火药都不怕;一旦关闭,只能等待下一个月圆之夜!”
刘指挥使明显犹豫了。
“大概还有半个多时辰,”刘安仿佛自语,“到时候陛下还不出来,再提醒不迟。”
辛锋寒焦急地往密道口那边望了望,却只有认同刘安的决定,耐心等待。
不过两个人的这几句交谈,到底算是打破了僵局。立刻就有血衣卫的官员冷冷地接上话:“刘指挥使能否解释下,谢都指挥使到底犯了什么罪?!陛下在里面这么久,是审讯,还是拷打?!”
刘安觉得身上的汗水又有增多的趋势,“不是说过了么?陛下只是要单独和谢都指挥使聊聊,聊聊而已。”
那名血衣卫官员冷哼一声,仿似根本不愿意接口这样弱智的说辞。
“陛下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的。何蕊珠何副都指挥使不是有钧令么?只是协助禁卫工作而已。
只要诸位放弃武器,绝对不会有半点损伤!”刘安又把开始时的那些说辞拿来进行劝解。
“何蕊珠那个小人?”那刚刚开口的血衣卫官员冷笑,“背叛谢都指挥使大人,背叛血衣卫,这样的人也有脸说钧令?!你问他还有脸在我们这些日日兄弟面前出现么?!”
这个时候刘安反射性地回头望去……他身后禁卫盔甲上一张美丽如好女的秀颜。
众目睽睽,居然就把新任的血衣卫画都指挥使大人何蕊珠,晾在了众人跟前。
也许是方才那两个时辰太过沉闷紧张导致思考能力下降?刘安希望,担子多少也要转移一点吧?
众多视线集聚而来。何蕊珠面色一变,还是上前几步,与刘安并肩站在了一起。
那十几名血衣卫见到他,霎时躁动起来,并没有都去上前质问
可气势陡涨,凌厉杀气有如实质;甚至连带得禁军的众弓弩兵手也不抖了,腿也不颤了,凝神静气,弓开如满月!
那方才说话的血衣卫官员再一次冷冷开口:“何蕊珠,谢都指挥使曾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么?!”
回应他的,却只是沉默。
众人目光所集处,火光如水波粼粼颤动,映在那张姣好的容颜上,映在那抿紧的唇线上,映得人心中也不由为之轻轻发颤。明明连一句话也没有,可所有人似都在这位新上任的血衣卫画都指挥使脸上,看到了诸如忧伤、倔强等等复杂的情绪。
那个承担着大赵血衣卫谍探重任却一直跟在谢聆春身后,如弟弟般撒娇撒赖的少年,似乎也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何蕊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么?!你到底弄了什么玄虚,是你陷害了谢都指挥使么?!陛下怎么会这样对他!”
“没有。”良久,人们才听见何蕊珠略显喑哑的嗓音。“什么事都没有。陛下只是找谢都指挥使谈一谈。谈完了,就出来了。”
他话音一落,血衣卫众人立刻又鼓噪起来——居然还是这样的说辞,当是在骗小孩子么?!
那名开口质问的血衣卫官员踏前一步,眸光冷冷扫过,浑不在意周围林林箭簇的似雪寒芒,“请刘指挥使和何雷都指挥使准许我血衣卫己字部十六名指挥使随卫,入密道履行护卫之责!”
随着那名官员的话,十五名己字部随卫也踏前一步,气势再次暴涨,个个就如禁卫军手上满弦之箭,蓄势待发!
刘安听见这话,冷汗刷地从背后下来。他知道,这便是要结束对峙的信号了!对方和他们在这里耗上这么长时间,被他们突然袭击控制了主动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双方都在等待那密道内会晤的结果……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彼此耐心慢慢耗尽,他的心里也渐渐急躁起来;这才借机会把何蕊珠推出来,实指望这个血衣卫的二号人物,能够有手段压制或是打破这僵局——结果呢?局面果然打破,却是要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果然,不等他筹措词句应答,那位血衣卫的官员便继续道:“两位既然不肯,我血衣卫只有……”
“己字部诸同僚听令!”何蕊珠却在此时扬声。
他一开口,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