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一问,倒是将那尴尬的气氛驱散了些。武青抬起头,两道英眉略略蹙起,带着责问的语气开口:“你怎么还这样称呼师父?”

“呃,”青岚只好重复,“为父亲昭雪沉冤?”

“青岚……”武青却重重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想为师父伸冤,而是,师父他老人家不肯……”

“不肯?”青岚闷闷地重复着,略略带着鼻音,“父亲临终前的确说过不要追究过去的事……他这一生,历尽宠辱,大起大落……恩仇于他,只怕早已淡漠了吧?”

武青又沉默下去,半晌,方道:“从师父出事……已经十六年了,若说他老人家心中还有什么未了的执念,应该就是山河未复,社稷危殆……可即使如此,师父一直都是严禁我从政的,甚至连从军,都是我自己一意为之……青岚,你想没想过,其实师父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吧?为什么一直没有试图寻找过你?”

青岚点点头,她自然想过,猜疑过。她落入青郡侯府,秦婉儿和林逍有过联系,那么为什么林逍不去青府认她;或者,至少,告诉武青她的存在?怕他的“叛逆”身份连累她么?

“我想,师父他只是希望你过得自由一些----过你想过的日子,不必担负太多。”

“我想过的日子?”她微微苦笑,“就像现在这样么?”像现在这样,左拥右抱的fēng_liú领袖,贪赃枉法的奸臣典范?就是这样也没有关系,不必相认么?

“自然不是象现在这样。”武青神色越发凝重,“青岚,你担负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必这样的……记不记得我说过,以后凡事……都有我在?”

佩玉轩的东厢,依旧没有烛火。谢聆春依靠在榻上,半暝半寐,不知是在想着什么事情,还是单纯地疲累欲眠。

而何蕊珠则一直守在窗边,锲而不舍地望着那窗纸上映出的两道黑影,甚至还时不时为身后那人解说几句----即使没有人理会他。不过何蕊珠倒也没有失去兴味,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地蠢蠢欲动起来……终于还是耐不住,借着衣袖的遮挡,他慢慢将手挪到那窃听铜管的机关上去……

可就在他将手刚刚放在铜管上的时候,便听见那明明是背对着他休息的谢聆春悠悠叹道:“还要听么?小心惹祸上身---

何蕊珠便无赖地笑:“嘿嘿,能有什么祸事?不就是听听而已么?上一次皇帝陛下忽然驾到,我都没能八卦到底;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还有刚刚安好的机关,要是还不能把青岚与武青间的秘密探听到手,简直是污辱我血衣卫辛字部首领的身份么!”

何蕊珠人前都是绝对的女儿媚态,象这般无赖的少年语气倒是很少展现----也只有在从小一起长大的谢聆春面前他才会这样说话吧?也正因为如此,何蕊珠断定,即使身为顶头上司,谢聆春也会放他一马,满足他窥探旁人**的职业癖好……

所以他在说话的同时,已经迅速地将机关扭开,让那夹杂些嗡嗡回音的话语声在东厢中回荡。

听起来,那边的话题已经转到了上次的“驱毒疗伤”上,正在谈论那寒毒潜伏的穴位和游走的感觉……何蕊珠回头看看谢聆春,黑暗中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但似乎能够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点点紧张的气氛----看来他也并不是不关心那边的进展么……

可也不过一会儿,那边就静默下来;带着暧昧地停顿,伴着悉悉索索地。不知是什么声响……

“武都督----”青岚的声音再响起的时候,已经比方才低沉了不少,语调拉长,显得妩媚许多。

何蕊珠的眸子在黑夜里放着光,一时不知是要回头去观察谢聆春的反应呢。还是继续关注那边窗纸上地影子更好些……然而幸好没的让他选择了,窗外陡然光线一黯----正房里居然熄了灯!

果然没有让他白等!如今情况已经确凿了吧?这样地“奸情”摆在面前。谢聆春也该堪破了才对。为了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付出感情是值得不值得?

铜管里继续传来暧昧不明的声音,半晌,一个女子的叹息声轻轻响起,低哑温柔。婉转之间充满无尽遐思……何蕊珠走到谢聆春的床前去,心中莫名地有些难过----这种时候,即使是那个一向强大到似乎万事都在掌握中地妖孽男子,也总是会免不了受伤吧……

黑暗中。谢聆春面朝里靠在床头。看不清楚表情,仅仅能够分辨出他的肩在微颤----不会吧?难道谢聆春对青岚的感情深到如此地步?!

其实当时何蕊珠转过这个念头时就知道不对了。谢聆春即使是真的对青岚深情如斯,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类似哭泣地举动吧?然而当时并没有时间容他细想,“咣当”一声虚掩着地门被踹开,原本应该响在铜管里的声音出现在耳际:那是青岚怒气冲冲的一声嗔斥:“谢聆春!”

身边的人翻身坐起来,在青岚手中鎏银小灯的照耀下一脸的笑,抑制不住似地。和刚刚进门时的疲累忧郁判若两人。

“有什么好笑?!听壁角捉奸情么?”青岚地脸上气愤之色不减。“捉到了么?满意了么?还是自己被我捉到了?!”

她有些凶巴巴地,矛头对准谢聆春。然而那恶意地神色语气,分明是将何蕊珠也包含在攻击范围了。这让何蕊珠不禁打了个寒噤,虽然青岚在朝中以“奸佞”闻名,但人物看起来总是温文而阳光的,倒从未见过她这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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