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赔笑道:“这不是我房里的貂儿前两天被那倒霉催的孩子给打了腿吗?我买来给它擦的。”
冯老三抹了药,脸上清凉不少,看这小子也有趣了些:“你小子还给个畜生买药,比对人还好,真有意思。”
青岚道:“我家里就剩下我一个,逃荒来的时候看它饿在半路,就给了它一口饭吃,它就不离不弃地跟我到了这里,我俩相依为命的,也是个亲人。”
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个逃荒的农家少年,一家子都饿死了,他不得不自卖自身给家里几个死掉亲人筹集丧葬银子。
冯老三难得有点恻隐之心:“你也怪不容易的。你家哪的?”
冯老三脾气暴躁,人却不坏,青岚偷偷孝敬了他一点劣制酒,他舌头一大,说的就更多了。
但他一个在外围的小管事又能知道多少?而且,他能做到一个管事,也不是泛泛之辈。
不该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透漏。
青岚知道这事急不得,一点点地往外套消息:“我看大小姐今天好生气的样子,她一直来都是这个样子吗?”
冯老三不屑地笑了一声:“可不就是一直这个样子?为了嫁个男人,人都疯魔了。”
青岚一听,便知道这里面大有故事,急忙问道:“怎么?”
冯老三狐疑地看青岚一眼,青岚殷勤地给冯老三斟上酒:“如果冯爷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那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喝醉的人都有一股拧劲,不让他干的事他偏要干:“不就是皇上要给郑王选王妃,她闹着要跟咱们侯爷说,想让侯爷跟皇上提一嘴,可侯爷自有考量,怎么可能听她一个小丫头说风就是寸的闹腾?父女俩这不是别扭上了吗?”
“郑王要选妃了?”青岚心里顿时打翻了五味瓶。
冯老三喝上两杯酒,就跟青岚掏起了心窝子:“可不是,说起来郑王还是嫡出元后的儿子,可燕王都孩子生几个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可怜哪,没娘的孩子没人给操持!”
“郑王选妃,人定了吗?”
冯老三醉眼斜眯:“这我哪知道?咱们这些俗人们娶个亲都三媒六聘的,那些王爷选妃可不比咱们还麻烦?前天宫里才放出信儿,也不知道大小姐是哪得的消息,这就找上了侯爷。”
他要选妃了,青岚的心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
冯老三唠唠叨叨:“说起来,咱们大小姐也是命苦,家里继母当家,侯爷再疼她,也不是周周到到的,被继夫人哄了几哄,便一心一意地要等着郑王爷,想着他,她也不想想,别人郑王爷这么一个英雄,怎么可能是她想嫁,别人就想娶的?我看啊,这事有得磨。”
青岚也说不清楚后来是怎么到的自己住的屋,她住的房间是几人间。
还好她在管家选人时说过自己粗通文墨,管家才留住了她,也没有让她去做搬搬抬抬,最下等的粗活。
刚一回屋,一个小小的白团子便扑向了青岚。
青岚一把抱住小团子,摸摸它的腿,笑道:“腿又不疼了?看你这得意的劲儿。”
小团子吱吱叫着,可不是豹子是谁?
没想到三年前自己只养了它几天,事隔这么多年后,它不但还记得自己,这一次她要走的时候还跟了过来,撵都撵不走。
豹子早在跟金珠过日子的时候就养好了趾甲,加上它身形娇小,又生得一双碧翠翠的眼珠,看着又可爱又漂亮,不是一般地招人。
以前她在外面的时候,不是张铎,还是青琚,他们都有个在明面上可以唬人的身份帮她保住豹子,但现在她进了侯府当下人,连自己都不是自己的,更何况一只小小的雪貂?
豹子自己也聪明,没事的时候绝不会来找她,只在没人的时候与她嬉戏一番,便藏在园子里自己玩,但即使这样,它也不免被人看见,让人心生觊觎。
它像是知道自己没法子保护它,每次都是靠自己一个人赶走敌人,要不是这一次青岚眼尖,发现它的腿有些瘸,还不知道豹子受了这个委屈。
她心里恨着,可豹子不会开口告状,她也不可能知道仇人是谁。
想起她叫金珠走时,金珠那眼泪汪汪的视线,青岚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要不是选了这一条路,现在也是娇娇小姐一枚,何必来受这样苦?
她定定神:三年前自己不都已经想好了吗?绝不愿做笼中美丽的金丝雀,怎么会在今天这么软弱起来?
是听到了他要定婚的消息吧?
有一个声音在青岚的心底悄悄地响起来。
这声音很快被她刻意地忽视了过去。
青岚翻了个身,明天是半月一次的休沐日,她得出去回营一趟。
那个张相家的二管家是怎么回事,她也得摸摸清楚底细,好不容易在江南弄了一条财路出来,到最后被余氏那边的娘家人给弄断了,那才要活把人呕死。
第二天青岚起了个绝早,到永宁侯府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客栈里换了装才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她在侯府里是整天要戴人皮面具的,现在换回自己的脸呼吸新鲜空气,陡然还有些不大习惯。
她现在连永宁侯府外院的大门都没摸到,其实去营里也就是点个卯,表示她人还在。而且这卯也不用每次都去点,否则时间久了,还不惹人怀疑?
青岚溜溜达达地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不出意外,青琚早早等在那儿了。
她上次回来的时候,青琚正好在外边游学,没有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