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没有在一起交流过这个问题,可慕昱清再明白不过,面前的这个女人有多骄傲:她即使是面对父皇也不愿意低下头颅,却愿意为了跟他在一起去承受世人的流言蜚语。
青岚却听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她想了想,终于找到其间的漏洞:“喂,我说的我愿意没名份地跟着你,前提条件是你没有别的女人啊。”
慕昱清好气又好笑,刚刚的一点气氛顿时被这个不解风情的小丫头破坏得干干净净,她到底是生着一个什么脑袋啊?怎么会相信自己会委屈她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他拥住她:“谢谢。”谢谢你愿意这么全无保留地信任我,无论我是王爷还是庶民都愿意跟我在一起。你爱我,不是爱我的权势,不是爱我的英伟,你只是单纯的爱我这个人。
你的骄傲和防备我最懂,也因此,卸下了心防的你倍加可爱。
他握住青岚的手,珍重地在手指上留下一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该做的所有事他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那个男人点头同意。
郑王爷一行极为低调地进了京。
除了极为亲密的家人知道一点他们的行踪外,这个在外人眼里神秘至极的府邸在向皇帝递上一次入宫腰牌,被皇帝以“需要静养”为由驳了回去之后,便不再外出。
整个府门关门拒客,拦住了一双又一双好奇的眼睛。
直到十日之后,痊愈的皇帝召见了郑王爷,京城中人在久别之后,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传说中已经彻底疯狂的,可怜又可怕的皇子。
然而,第一眼,看到的人都被他镇住了。
郑王爷此前在京城所有人的眼里是冰冷又高高在上的,可这一次,他的身上居然萦绕着一股魔魅之气,这气质不但没让郑王更加可怕,反而令他多添了几分神秘,像是时刻在诱着人多探寻一下。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疯子?
所有看到郑王爷出行的人脑海中都不由得浮出了这个问题,同时,有人还注意到了他身边那驾片刻不离的马车:不是说皇帝只召见了郑王爷一个人吗?怎么他身边的马车是怎么回事?马车里的人又是谁?
众人带着疑问散去,而刚进了皇宫,慕昱清便利索地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身边的士兵,在士兵惊讶的眼神中钻进那抬小小的软轿,软轿里,青岚无语地瞪着他:“喂,这轿子这么小,你怎么好意思钻进来啊?”
慕昱清轻轻一笑:“出门的时候,你非要让我在大街上骑着马,像被人展览一样的转了一圈,现在进了宫,你还要甩下我一个,这是什么道理?”
不行了不行了,这个人一笑,青岚只觉得心花怒放,完全对他生不起气来。大约她也觉得自己太过软绵绵的,瞪了他一眼,道:“那也不能这样啊,别人嘴里要是乱传怎么办?”
哎呀,这话一说,青岚都知道,自己也太过没气势啦!
慕昱清轻轻笑了起来,将她揽入怀里:“怕什么,你就快是我的王妃,难道还有人敢随便乱说吗?”
直到青岚羞涩地低下头,慕昱清才住嘴。
两个人在此时都默契地都把金銮殿上那个最大的敌人忘到了脑后。
时间是如此宝贵,又怎么能把它浪费在其他不相干的人事之上?
慕昱清拉着青岚的手上了玉阶,青岚远远看着玉阶那些站得高高的人们惊愕的嘴脸,原本心里还有些惊慌,到了最后,却生出一分恶作剧一般的快感:当天她狼狈地,几乎是被赶出了这座冰冷的大殿,今天却能光明正大地跟他牵着手一起面对。
不管今天之后,凤启帝的决定是什么,他们的决定却不会改变,那个人他强大,只不过因为他们心里当时有太多顾虑,而一旦心无挂牵,还有什么可以吓倒他们的?!
这一刻,青岚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强大。
这种心里的强大感在看到御座上的那个男人之后也不曾消减,他像是厌恶地根本不屑去看青岚一眼:“我只让你一个人来,你干什么还带了其他人?”
慕昱清看青岚一眼,青岚平静地对他微笑,表示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凤启帝将他们的小动作都收在眼里,听见这个忤逆子一字一句,清楚地道:“她是儿臣选择的王妃,不是什么其他人。”
凤启帝没有像他们想象的一样暴跳如雷,他平静地问慕昱清:“即使你娶了她会因此失去继承人的身份?”
慕昱清看向他:“儿臣不是早就被御医断定成疯了吗?没有她,儿臣也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凤启帝又问:“即使她只是一个父族母族皆亡的孤女?”
这是在说之前青岚的身份已经“奉旨死亡”,凤启帝身为九五至尊,他说一个人死了,哪怕他没有死,那也必须“死了”。
青岚的身份如果不能恢复,他这样讲一点错也没有。
慕昱清道:“我想娶她之前就知道了她的家庭和身世,这您还有必要再问一回吗?”
凤启帝并没有被他不驯的言辞激怒,再问道:“那么,她无法生育也没有半点影响吗?对了,她还是个不男不女的怪胎,嗯,这一点朕也说得不准,她明明是个不男不女的,连性命都快没有的怪胎,这你也一点都不在意吗?”
说到最后,他的话终于忍不住地尖刻起来。
青岚的手心有些发凉:这些问题如果凤启帝是冲着她来的,她恐怕一个也没办法招架。是的,她爱他,可她拿什么来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