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出门之前,青贤不知是吃坏了东西还是有别的毛病,居然病得下不了床。府里的苏姨娘一正在折腾着想要去叫太医,青琚趁机便溜出了家门。
不得不说,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自打妹妹“去世”之后,他心里时常有一些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大逆不道的想法:总觉得像青贤这样的父亲,没有做好为父的表率不说,还对前妻留下的女儿如此冷毒,简直不堪为父!
但他毕竟是接受了正统儒家教育长大的儒士,因而当年即使是在对付余氏那样不留余地,他还是忽略了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向他下手。
可是青贤再这样下去,青琚觉得自己的耐心渐渐被挑动,他有时候甚至会想,若是父亲不当这个官了,会不会正常一些?
他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分外幼稚:父亲是个官迷,这事他从小便知道,只没想到,他为了更近一步,还敢跟人人避之不及的狄王攀上关系!还好,他这些无耻的方法只对着自己家里人用了出来,而且,天时不予,他还没有走出家门,就先病了。
这太好了!
青琚任这个有些放肆地可怕的想法在脑中肆虐了一会儿,举步进了喜房,温声道:“吉时到了,妹妹,哥哥背你上轿。”
而此时此刻,青琚并不知道,在青宅里,青贤气哼哼地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你说得不错,那个逆子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要带着我去赴宴的意思!”
苏姨娘忙道:“老爷可不能这么说,大少爷可能是忙忘了。”
青贤冷笑一声:“忙?忙得能把他老子给忘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苏姨娘见他发火,顿时不说话了,见青贤此刻披挂齐整,准备出门,忙问了一句:“老爷这是去哪?”
青贤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那逆子不是以为我没了他就不行了吗?我这就让他看看,我没了他,照样也能去狄王府里,当上座上宾!”
在他的身后,苏姨娘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也好,不用我出手,我正能好好看戏。主人一定会喜欢我送她的这场大戏。”
青岚戴上了盖头,眼前红通通的一片大吉之色,她对着青琚伸出手:“有劳哥哥了。”
青琚的眼睛蓦然间模糊,他哽咽了一声:“哎。”蹲下身来将青岚背了上来。
青岚瘦得厉害,青琚隔着衣服便感觉到了硌人的骨头,他又是心酸又是高兴:“妹妹,若是你以后受了委屈,不要瞒着我。他虽是个王爷,但若是没有道理的话,也不一定能赢,哥哥一定拼命给你主持公道。”
青岚其实知道,她的性命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那个人把时间掰成每一秒来过都嫌过得太快,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跟她斗气,让她受委屈上呢?
但这是来自哥哥的宝贵的心意,不是每个人都会愿意为了自己的亲人与比自己原本强壮许多的人对上的,不管青琚能否做到,他的心意比他的能力更为宝贵。
她孑然一身地来到异世,却收获了这样宝贵的亲情,她心中感动,握了握青琚的手:“知道了,哥哥。”
青岚的手是冰凉的,青琚问过柳老御医,这是她身体内阴毒在缓慢地扩散的原因,等到她的体温像尸体一样地凉时,那她就会真正地无救!
宅子的路不长,青琚很快就走到了门外,门外面,一身红衣,曾做过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的狄王爷伸出手来,唇上挂着浅浅的笑,充满了无言的幸福和满足。
青琚有些不甘地道:“你以后若是对她不好,我可不管你是王爷还是什么爷,照样会揍你!”
慕昱清有些不爽这位大舅哥说话的口气,好像他真会成什么负心汉一样,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不会多计较,只点了点头:“你放心。”
一把将青岚接过来,在众人小声的吸气声中把她抱回了喜轿!
顿时有围观的妇人惊羡地议论:“王爷对王妃可真好呢,我们家那口子那时都没有抱过我!”
有人立刻反驳:“别说你们家那口子了,就是千百年来也没有这个规矩,是王爷背着王妃进的轿子。”
“对啊,说起来,哪个皇帝王孙娶媳妇是亲迎到新娘家里的?皇室位尊,卑不动尊,谁家王爷成婚不都是直接在喜堂里相迎吗?”
“王爷可真是宠爱王妃呢!”
“哼!再宠爱王妃又怎么样?也只是个狄王,王爷现在不对王妃好一点,王妃以后受的气还会少吗?”
青岚的耳朵极灵,众人的议论即使是走了很远仍然没有避过她的耳朵,显然慕昱清也听见了,他冷冷道:“这里的长舌妇不少,你去把他们逐了。”
青岚叹息一声:“王爷这是何必?你逐了他们,他们也是要说嘴的,你难不成能把人都杀了不成?”
慕昱清沉默了一下:“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不想其他的人来干扰。”话虽如此,他还是叫住了之前的那个人:“王妃既然开了口,那就听王妃的。”
在吹吹打打中,人们终于注意到了未来的狄王妃那多的惊人的嫁妆:“天啊!这走了大半条街了,王妃的嫁妆还没有抬完吗?”
“来看看,这抬上面是什么?孤本《金刚经王左注本》,极品羊脂玉观音一尊,这里还有一张九霄环佩的古琴!天哪!王妃不是孤女吗?这些嫁妆是从哪来的?”
不怪他们这样惊讶,这些嫁妆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像刚刚说到的那些宝物无一不是孤品绝品,极之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