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昱清冷冷道:“放着吧。”

“可是……”抚琴还想再劝。

慕昱清道:“你今天已经逾矩太多,回去后一个月内不许入我书房侍奉。”

抚琴刹白了脸:主上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慕昱清转身上了马车,没有看见这个一心为他着想的女人半垂着脸,下定了一个决心:那个人不能留下来!一定要找机会杀了她!

碰到慕昱清的事就像生活当中的一个小插曲一样,除了当事人三方,没有在任何一个人心中留下痕迹。

青岚还在做着永宁侯府那份没有前途的职业扫地工,慕昱清在书卷上环肥燕瘦的美人当中一眼未看,将卷宗交给来人,漠然道:“请公公转达给父皇,就说一切但凭他老人家做主,本王并无异议。”

吴春来之前根本没想到郑王会这么容易答应,但对方能答应下来,就是意外之喜,他乐得满脸老菊开:“是,奴才这就回去告诉陛下,陛下一定很高兴选一个漂亮的儿媳妇的。”

这件事他也是夹在中间两头为难,陛下三个成年的儿子当中,燕王在其他的方面虽然不靠谱了一些,但对娶亲生子这事上特别听话,至今皇室的第三代中全都是燕王在做贡献。

而郑王殿下除了从小就让陛下不太省心外,还一直不愿意成亲。

皇上平时虽然对郑王狠了一些,可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又怎么可能不关心?他不知用过多少手段催过多少回,郑王殿下就一直是铁板一块,从来我行我素,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而如今这块铁板居然化了一点,连吴春这个不信神佛的都想找个菩萨好好念几声“阿弥陀佛”谢谢天神菩萨保佑了。

而抚琴远远地看着吴春满面春风地离开,转身找到了一个人:“木先生好。”

木朋不看抚琴:“姑娘有何事?”他正在案上写写画画的,特别不耐烦。

抚琴知道他有这个毛病,也不生气,微笑着道:“木先生,抚琴此来,是有事相求。”

“在下可没有什么本事能帮到抚琴姑娘。”

抚琴似是听不出来木朋的话意,像他这样的高人隐士,本来心气就极高,木朋这人更是怪中之怪。

你说他心气高吧,他面对着慕昱清有求必诺,当着众人的面,如果慕昱清有时候对他无礼,他也十分能忍耐,但你若是看到他,觉得他真是那等为了荣华富贵弯下了膝盖的无耻之徒,他又会随时给你一个惊讶。手机端 一秒記住『→\etv.c\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就像这几年里,慕昱清不知何况突然疏远了木朋,府里的下人除了抚琴之外,没有谁不拜高踩低地要来踩他两脚。

换成心气高的人,早就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可这位木朋不知是认准了英主,还是受虐狂,居然一点都不表现出来。

慕昱清不召他,他也不着急,只成日里坐在屋里吟诗作画,只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悠然田园。

但像抚琴这样来看他,他理也不理,只管做自己的事情,连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位“郑王府不是管家胜似管家的”第一大丫鬟。

抚琴很是利用他刷了自己一把“谦和温驯”的印象,府里人一提到木朋无不撇嘴替他叫屈:“抚琴姐,那个怪人,你理他干什么,主上都想不起来他了,也就是你还时不时想着他,他却还给你这样的臭脸瞧。”

抚琴的想法当然没有那些人所猜测的单纯,她几年如一日地这么对待木朋,当然有自己的原因,现在,这个原因该是时候说出来了:“抚琴听说,木先生其实很不想主上爱上什么人。”

木朋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偷听了我们讲话。”他说的,是陈述句。

抚琴淡淡笑了笑,有些骄傲:“主上的秘密从来不瞒我。”

木朋莫可名状地笑了笑:“那可未必。”

抚琴知道他在说什么,有些狼狈,她脸上的骄傲这就维持不下来了:“可惜,木先生说的那个女人她又回来了。”

“你仔细说。”木朋终于停下了他那双作画的手。

抚琴在心里笑了笑:上钩了。她不是很聪明,可她有足够的耐心。她用了几年去观察木朋这个人,她知道,这个人名义上是郑王府的内府管家,可他懂得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管家能懂的东西。

他和主上刚刚认识的时候经常彻夜长谈,互相引为知交,可这一切,就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后改变了,她目睹过木朋和主上争吵,知道他们翻脸是那个女人在作祟。

她猜不出其他的东西,可她只需要记住这个就够了。

这个木朋,只会跟她一样,他们都是同样地憎恨她。

她沉吟片刻:“我只知道那个女人现在化妆成一个男人的样子。不,他现在就是个男人。”

她说得颠三倒四,可木朋明白了,冷酷的眼中了然一片:“难怪这两年主上在皇上面前这么听话,原来是这个原因。”

抚琴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她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有些事,这个明白人自然会代他去做。

木朋又开始作画:“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就这样吗?”抚琴想得到答案,但木朋不可能告诉她,转过身去,似乎整个心神地融入了绘画当中。

木朋收好了最后一笔,工笔的花鸟富丽而精美,枝头上的那一点红杜鹃在夕阳之下像一抹没有干掉的血迹,他看着这幅画:“原以为他能自己想明白,看来,我必须得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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