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乡的到来,革命性地改变了加纳小金矿开采的水平和技术。原始的手工作坊得以改进,破碎最艰难的过程也由机械代替。老家砂泵技术历经十年摸索改进而来,它由砂泵、水泵、挖机、榴槽等几大组件构成,传统的人工淘金被半机械化取代。这种看似十分专利砂泵的技术貌似只有老家的人才懂,技术从不外传。
蓝鸟十分熟练地操作着钩机铲平了地上的玉米杆,机器的轰鸣声让我们听不到彼此说话的声音。阿龙跟我说话时都是高喊着,仿佛吵架一般。巨大的响声引来了附近的几个黑人观看,仿佛看戏一般。看了一会儿后,他们识趣地走开了。蓝鸟把铲平的玉米杆堆在一旁,用挖掘机刨去的表层土壤,往下开挖矿坑。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晚霞的余晖照射整个工地。由于前期的准备工作基本上由挖掘机完成,我们几个只能眼睁睁地站立一旁袖手旁观。矿坑在挖掘机巨大的钩子啃噬下在一点点地变宽变深,大概挖到三米的深度时,阿龙冲着蓝鸟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挖掘机熄了火,周围安静了不少。
蓝鸟跳下了挖掘机的驾驶室,阿龙一边跳下矿坑一边冲我喊道:“小韦,拿烟来。”我从挎包里掏出一包开过的红金龙,跟在他屁股后面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坑里还算干燥,还没渗水。坑壁都是黄土,坑底的细沙依稀可见。阿龙从我手里接过烟盒,慢慢地从盒子里抽出一根递给蓝鸟,蓝鸟接过烟叼住烟头,自顾掏出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后,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圈。
“龙哥,我正挖得起劲,干嘛停下来了?”蓝鸟不解地问。
阿龙指了指手上的瑞士表,说道:“现在已到下班的时间,加上我们的人手也不够,明天得找些黑人兄弟来帮忙。今天就先到这了,赶明儿咱们在往下开挖半米后,在装机。收工!”
我们爬上了矿坑,杨老头不知何时早已经煮好了一锅面条,大家坐在由木板搭成的饭桌上,吸溜着白花花地面条,虽然实在难以下咽,但是为了填饱肚子,我们哪里还穷讲究那么多。
“开工第一天,本来应该吃好点,但是我们的后勤工作还没落实,过后在慢慢改善吧。”阿龙满是歉意地说道,大家相视一笑。
“阿龙,这是哪里话,只要我们淘到金子,就是吃蟑螂我们都不怕。”杨老头接过话茬子。
“不过,我们的人手确实不够,赶明儿得找些黑人来帮忙,还有我们的防卫措施还得加强。这荒山野岭的,挖到了金子后容易招贼。当年我们在黑龙江可受了不少的教训。”杨老头紧皱眉头道。
阿龙点了点头,“这样吧,明天暂时休息半天,我和小韦去找人手,顺便去采购点东西回来。”
“龙哥记得给我们买麻辣酱。”蓝鸟叮嘱道。
“记得看好工地,别让黑妹进来哈。”阿龙哈哈笑道。
夜幕渐渐降临,吃完晚饭后大家各自回屋拉蚊帐,整理床铺。工棚的宿舍分成好几个小房间,阿龙和我一间,蓝鸟和杨老头一间,其他的那三个年轻老乡一间,剩下的几间堆放杂货。因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没水没电,就连煮面条的那壶水也是临时从奥苏拉家装来的,连澡都没得洗。收工之后也不知道去哪玩,大家都躺在木板床上出神地玩着手机。我和阿龙躺在各自的床上,前言不搭后语地聊着。
“龙哥,我这贴身翻译还用干活么?”我开玩笑道。
“用啊,什么不用啊?你小子打算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啊。你除了当翻译,也要像他们一样当工人,身兼两职,难道你不想领双份工资么?”阿龙盯着顶棚发呆。
顶棚上有两只蜘蛛正在十分卖力地结网捉蚊子,蚊子们在蚊帐外嗡嗡地嚼着。隔壁时不时传来蓝鸟和杨老头拍打蚊子的巨大掌声,仿佛两人正在房间里偷偷修炼如来神掌一般。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几声狗叫和几只烦人的公鸡啼鸣。感情这国外的公鸡跟我们中国的不一样么?我家的公鸡都是天亮了才叫,这几只公鸡啥的半夜三更地也叫?难道它们也是中国的公鸡被进口来这里还没顺应时差么?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半夜里被一阵寒意惊醒了过来,四周黑咕隆咚,我摸了摸床头的智能手机点亮了屏幕,钻出蚊帐,翻出床底的羊毛毯子。悉悉索索地响声也惊动了沉睡中的阿龙,他警觉地小声叫道:“谁啊?”他的床铺在我的对面,我拿着手机在他蚊帐的前面晃了晃,他转过身子又睡了过去。
一阵凉意袭来,我打来一个喷嚏,屋外淅淅沥沥飘起小雨。我们的棚子虽然是铁皮的,但是棚顶上还盖着厚厚的茅草,雨点打落下来没有一丝声响。我在心底不得不佩服当过兵的蓝鸟想出的金点子,在棚顶盖草既可以隔热还可以隔音,真是一举两得。否则碰上大雨,雨点滴滴答答地砸落在棚顶上犹如打鼓一般吵死人还睡个屁啊。
雨倒是不大,除了我自己,其他人都睡得死气沉沉地。我忽然想起阿龙跟纳纳借来的破皮卡车上还有几代做面包用的面粉没来得及卸下来,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我轻轻地摇了摇阿龙,问他下雨了车上的面粉就要被水淋湿怎么办,要不要卸下来或者拿塑料布盖一盖?
阿龙全身裹着一层薄薄的羽绒被子,嘴里嘟嘟囔囔,含糊不清地说深更半夜的,睡觉要紧,几袋面粉不值几个钱,淋坏了再买。再说面粉也不怕雨淋,睡觉啦!阿龙一把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