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纳领着我们到了入住的酒店,告诉我们首要问题是要休息,以适应时差。
阿克拉位于海边,是海洋性气候,我们居住的酒店依海而建,清晨可以享受凉爽的海风,傍晚则能倾听惊涛拍岸,迷蒙中我们仿佛置身于海南的三亚。原来心中的非洲印象被这彻底颠覆了。
次日清晨,在纳纳的向导下,我们驱车前往距离首都140公里的城市海岸角参观奴隶堡。汽车顺着车流向城外驶去。从阿克拉到海岸角的公路算是不错的,都是双道水泥路,可是要开出阿克拉就费时了,由于正在建布什高速,所以塞车很严重。加纳的车况大多都不好,要不外壳受了不同程度的碰撞,要不喷出污染严重的黑气,但这似乎并不影响驾驶者,他们依然开车抢道。路边有很多二手轮胎和废弃的汽车。
我们乘坐的这里报废车总是亮着检查机械灯,可是司机纳纳还是心安理得地开着,他最关心的是汽油够不够。这便是不同的生活条件产生了不同的生活态度。近郊到处都是正在建设中的建筑物,显示着加纳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这给外籍人员经商带来诸多机会。
道路两旁的二层小楼没有整体规划,零乱地树立在平地、山坡上。有的小楼还没全部竣工,但已有人入住;有的外表看似建成,内部大多没有完工,无法居住。纳纳介绍说这主要是因为房主不能一次性备齐建筑材料,政府只对完全建成的建筑物收取相应税费。如此看来,加纳民众还是深谙合理避税法门的。
远离了城市后的所见则是大片的农村风光,成片的土地上长满了树木,少有农作物。有商贩或当地农民在路边摆摊销售着仅有的木薯、香蕉、西红柿、菠萝、芒果等农产品。由于物资不足,大多数本地人每天仅吃一餐,尽管如此,黑人的幸福指数还是比较高的,甚至高于国人,难道“可供选择物质与幸福指数”在这里成反比了?
黑人热情友好出了名的,这次我们也亲身体验到了。走在路上,黑人会主动与你打招呼,大人们会说:你好吗、早上好等;孩子们会朝着我们高喊chen。这里的孩子们眼里的中国是成龙、李连杰和中国功夫。
沿着海岸线西进,经过三小时行程,我们到了海岸角。顾名思义,这是一座海滨城市,奴隶堡就建立在海边,这是一处白色建筑,与蔚蓝色的大海相映成趣,景色怡然。
当地导游操着带有浓郁口音的英语,把我们引进一个男牢。从地面下去是一个很抖的斜坡,还是那种原始的黑黑的泥地。过了坡,里面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等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才看见里面有个极小的透气窗,射入一丝阳光。
这是个一百五十平米的地窖,黑黑的泥地,坑坑洼洼,角落里有一条沟,听导游介绍后我和阿龙才恍然大悟,这就是黑奴们的厕所。想当年,这里头关押着400至600个黑奴,吃喝拉撒睡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等着船只来押送他们去新大陆,有时一等就是三四个月,沟里的粪便成河,瘟疫成灾。
往往船只未到,已有近一半的黑奴死在地牢里!我们在地洞里呆了不足二十分钟,已经大汗淋漓,大气都喘不过来,闷得慌。赶紧“逃”出男地牢,看外面阳光明媚、海风徐徐,才痛感自由的珍贵!
除了男奴,奴隶商也贩卖很多女黑奴,以便黑奴们在新大陆交配繁殖,保证他们的自然来源。女奴的人数相对少些,女牢则更小更简陋,真的只是个洞了。
黑奴中如果有反抗的,就进入死牢,一个完全黑暗的洞穴。进入这里的奴隶连食品也得不到,活活地饿死、渴死!几百年过去了,我们站在这黑漆漆的洞里,看着墙上绝望的黑奴们用手指刮出的条条痕迹,这垂死的挣扎依然刻骨铭心,叫人毛骨竦然!
那些幸存的黑奴们终于等到船只到达的那一天。从地牢里出来,这些步履维艰的奴隶们被水洗过后,得tuō_guāng身子,在拍卖厅里像牲口一样检验过后,集中侯船。
而船只是开不进来的。因为这一带的大西洋,风浪巨大,远洋船只能等在洋中。黑奴们几人一组,站在一道狭窄的木门前,等候木舟把他们载到大船上。狂风巨浪吞噬了不少独木舟,淹死不少黑奴。对黑奴们来说,从这道窄门出来,家乡故园,从此一去不复返。这是一道不归门!
那些挪过地牢终于上了大船的黑奴来说,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为了获得最大的效益,每艘贩奴船总是想方设法押送最多限度的黑奴。所有的黑奴用麻绳绑住,密密麻麻地坐成一排排,吃的是仅够维持生命的东西。这样要过六个星期,才能抵达新大陆。途中病死的黑奴,统统就地处理,扔到大海里。最后幸存的黑奴们,这些万劫不复的、从基因角度来说最优良的人类品种,到了那块未知的新大陆,继续受苦受难,拼搏抗争直到现代……黑奴史是非洲各地的部落首领、商贾和白人奴隶贩勾结,贩卖黑人战犯的血債史,是绝无仅有的苦难史!
我们站在不归门后,站在无数黑奴们曾经站立过的地方,望着外面旖旎的大海,百感交集。游客中有不少从美国过来的黑人,几百年来和白人杂交过,已经不是很黑了,他们肃穆无言站着沉重的历史压得人说不出话来!几年前奥巴马当上美国总统后,还特地带着妻女来到加纳,参观了不归门。米歇儿这位黑奴的后人,看到此情此景一定也是同样的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