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星的声音轻如春风拂柳,神色之间毫无作伪之态,便是何耀祖在一边冷眼旁观,也知道怜星的原谅出自真心。
何秋娘顺势起身,抬起头来,也将声音放低,面对怜星再次道:“谢谢姐姐宽宥。”
甜美圆润的声音,何秋娘的嗓音也是悦耳之极,语气中的淡漠已消散很多。
怜星轻摇螓首,黛眉间的担忧时隐时现,她拿出袖中的丝巾,轻轻擦拭何秋娘的玉手,道:“妹妹别动,你这手上还有血迹呢,可能是刚才治伤时染上的,我给你擦拭干净。”
何秋娘看了一眼,一边擦拭着她的手,一边望向窗外,有些心不在焉的怜星,捂嘴轻笑道:“姐姐可是在担心你的心上人?”
“唉——也不知他怎么样了?”怜星想起朱久炎有些恍惚,又记起旁边尚有外人,摇头笑道:“让妹妹见笑了,不说这些,看妹妹也不像想睡的样子,我还是请你品茶吧。”
杏儿很有眼色的为二人端来了全套茶具和点心盒子,一一摆放在桌上,接着又搬来两个锦墩,向何耀祖使了个眼色,何耀祖会意,向怜星拱手告退。
怜星坐在锦墩上,指了指对面的蓝色锦墩,示意何秋娘落坐,她的神态优雅亲切,仿佛对待最亲近的手帕之交,极其赏心悦目。
何秋娘淡然落坐,却是看着何耀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一笑,“姐姐真是好威势,让人羡慕。”
怜星摇了摇头,微笑道:“妹妹多想了,何四哥念着小鬼头的恩情,所以对我也比较尊敬。”
“哦?原来是这样,姐姐这茶也是极好。”何秋娘脸上泛着淡淡的微笑,轻啜一口茶水,在唇齿之间回味再三,再缓缓咽了下去。
她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中都带着茶香,其中又夹着着花香与果香,沁人心脾,可见其茶之绝。
怜星亦掀开青瓷盏盖,轻抿一口,微一沉吟,缓缓开口,声音柔美悦耳:“妹妹喜欢便好。”
何秋娘轻轻点头,眼眸空蒙,似是陷入沉思,怜星也不多说,任其思索。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半响后,何秋娘才回过神来,好像想清了自己心中的问题。她嘴角一翘,拿起一块点心盒子里的点心,打量了一下酥黄别致的外形,送入口中,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入口即化,也不用需要喝茶水送服。
“姐姐,小妹大致猜出你们是什么人了,这茶淡雅幽香不是凡品,必是贡茶;这点心也是顶尖的大师亲手做的,就连布政使大人家里的大厨都没有这般精致的手艺,可见你家是真真的权贵人。”
怜星微笑不答,只是继续啜饮着茶水。
“姐姐,小妹只是个普通医女而已,对你们这些天潢贵胄的事情,是没有一点好奇心的。当然更加不会与人说些什么,求姐姐放我归家,小妹必定守口如瓶。”
何秋娘折腰向前,抓起茶壶想为怜星续杯。
“妹妹可不是什么普通医女,你的见识不凡,名声在岳州城里也是尽人皆知,突遇变故也处变不惊,我可不太敢放你走,妹妹还是在这里陪我的好。”怜星止住了何秋娘的动作,浅笑说道。
“呃……姐姐原来早就看出来,一直在防备我,嘻嘻。”何秋娘“嘻”地一笑,倏地把俏脸突变,变得凤目生寒,神气冷然道:“原想省些手脚,不想你如此谨慎,可惜你把那个男的支走了!”
何秋娘突然伸手如电,右手成爪,向怜星急速擒去。她知道万佛塔下面都是怜星的人,故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务求一把擒住怜星,好让下面的人投鼠忌器。
“啊!”侍立一旁的杏儿惊叫出声,她根本没有想到妩媚动人的何秋娘会突然出手偷袭自己的主人。
怜星见何秋娘一出手,神情冷静,手法森然,迅捷无比,全然没有刚才的女性娇柔。
对于何秋娘的表现,怜星看得暗暗点头,这何秋娘居然真有武艺在身,看来自打她被抓入圣安寺开始,所表现的气愤、质问、被迫医治肖广南和后面的无奈配合,都是故意表现出来,好让人轻视于她。
而实际上,她一直在寻找最佳的机会脱身,怜星若没有练过武艺,还真会大意之下被她生擒。
怜星不闪不避,似乎早就料到何秋娘由此一着,长袖一甩,左手在袖内成拳,击向何秋娘的手掌。虽是简简单单的一击,却予人行云流水般的感觉,分明是常年习武才能练出的条件反射。
下一刻,怜星的左拳已经抵在何秋娘的掌心,使何秋娘势在必得的一抓彻底落空。
何秋娘这一抓,虽然没有达到预想目的,但却应变飞快,突然翻手,只见手影迅速闪动,带着几道残影向着惊叫的杏儿抓去。
怜星玉容平静无波,双手成拳,长袖继续展开,她在这方寸之间,与何秋娘开始了一场充满女性之美的比拼较量。
杏儿知道自己是个累赘,已经跑到了楼梯口。
二人的一抓一挡、一挥一拂之间,每一击都是那么的精妙无比、赏心悦目。二人之间的一进一退,皆不是寻常武人的进攻与闪躲,而是带入了各自的巧妙心计。初看起来只觉好看,其实天下间却也没有几个女子能够做到。
其实这是怜星的第一次真正与人交手,起初打得还有些谨慎,不过一番试探过后,怜星已经知道自己的武艺远在何秋娘之上。
怜星左手变幻如时而像欢快的银子,时而像凶猛的金子,时而腾上跃下,追逐着何秋娘嘻玩,让何秋娘感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