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数朵,各表一枝。
洪武三十一年四月,皇帝在睡梦之中久不醒转,贴身太监杜安大惊,急招太医诊治。
太医院竭尽全力救治,才将老朱救醒,但老朱醒来后神志已变得无比迟钝,身体状况越发虚弱。
众人瞧着这情况已经明白,皇帝大限来临!
已代天子临朝的皇太孙朱允炆急忙停了朝会,急匆匆赶来内宫探视。
见到如此情形,群臣顿觉有异,却都只是站在原地发呆,不敢与任何人交流。
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只是群臣们脸上的神色,隐隐与平时不尽相同。
而内官监的管事太监已经在老朱的旨意下准备预定的流程,他们含泪开始准备皇帝大行的丧葬之事:搭设灵堂、布置宫闱,白绫、孝带、香烛、纸钱、准备法事等。
混堂司同时动作起来,开始准备净衣;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为王侯公卿、各堂各部的官员准备着丧服。
宫人和太医们可以看出,皇帝的神志虽然有些迟钝,但是思路还是清晰的。
闻讯赶来的妃嫔和公主们,都围在床边,眼泪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
朱允炆心里七上八下,他已经听到了寝宫里的动静,他一把抓住一个太医的手,急声问道:“皇爷爷怎样了?快说!”
太医抬头看着朱允炆脸色那吓人的神色,吓得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面色苍白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太孙恕罪,臣等无能,陛下天年已尽,怕是,怕是熬不过今天了……臣,罪该万死!”
朱允炆听到太医对老朱的宣判,不由大惊失色,各种难言的情怀涌上了他的心头。
一会儿之后,他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他抬脚将太医踹出了老远,嘶吼哭叫道:“朝廷白养了你们这群废物!皇爷爷万寿无疆,怎么可能会死?一定是你们这些废物没有尽心医治……本宫要杀了你们!”
那太医大惊,不顾得疼痛,忙不迭地磕头求饶。
老朱已经在寝宫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示意杜安出去召朱允炆进来。
朱允炆一见杜安出来,连忙舍弃了那挨打的太医,快步跟进了寝宫。
寝宫里除了宫人、公主和太医之外,便只剩下床榻上的老朱和掌管后宫的崔惠妃以及杨妃等宫嫔了。
崔惠妃这时候居然还能保持镇定,因为她已经得了不用殉葬的旨意,抬眼看了朱允炆一眼,立即从榻上站起来,把最靠近床榻的位置让给了朱允炆。
至于杨妃,已是眼眶通红,贝齿死咬着嘴唇,唇上已经被她咬出了清晰可见的牙印,她即便性格再平和,此刻也止不住自己心中那些要宣泄出来伤痛。
等朱允炆来到床榻前,老朱开始命令太医给自己施针提神。
随侍在一旁的太医院院正赶紧上前给皇帝的脑袋上用针,他的施针的手虽然很稳,但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陛下若有事情交代,请抓紧时间,这针随时可以让您……”施完针后的太医院院正马上惶然跪地颤栗道。
妇人们都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摸着眼泪。朱允炆守在床边,咬着嘴唇,眼泪是不停地往下流淌。
“女人们围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去!”老朱厉声喝道。
皇帝这是要交待后事了,这可是个重要时刻,虽然以崔惠妃和杨妃为首的妃嫔无比关心自己的命运,但是却不敢违拗老朱的命令,哭泣着退了下去。
受针后,老朱青灰的脸庞开始变得红润,他握紧着朱允炆的手,铿锵有力地吩咐杜安道:“时间不多了。杜安,快去请,魏国公徐辉祖、曹国公李景隆、六部尚书、武定侯郭英、江阴侯吴高、驸马都尉梅殷、右军都督佥事平安觐见!”
杜安红着眼快步跑了出去,他知道皇上此刻已是回光返照,坚持不了多久,一刻不敢停留地直奔奉天殿而去。
各位重臣一看到杜安那双发红的眼睛,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已经印证了自己心中那不妙的猜想!
这些朝廷的大佬们开始奔跑,礼仪什么的都抛诸了脑后。
乾清宫。
杜安领着一众大臣走进了寝殿,众人脸色凝重地来到龙床前,随即一齐拜倒,口称:“吾皇万岁。”
老朱这里有自己的接班人,信任的勋贵,信任的宦官,信任的辅臣,。看着这些跪在自己面前最信任的臣子们,他笑道:“平身吧!唤你们来是有些事要交代,大家不要拘谨。”
众人站起,魏国公徐辉祖代表众人开口道:“陛下请吩咐!”
老朱叹了口气道:“咱,要走了!”
众位大臣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得老朱亲口说出,还是如遭雷击,“噗通”一声再次跪到了地上,忍不住涕泪交加!
老朱没有说话,待杜安拿了湿巾,让朱允炆替他洗了洗脸后,他才笑了笑道:“咱狼狈的样子本不想给任何人看到,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咱才知道,咱也只是个凡人,受命于天也好,真命龙子也罢,都有生老病死的一天。”
徐辉祖哽咽道:“有德便是超凡,以往的圣贤又何尝没有生老病死?可是往后上千年的人哪个不膜拜?微臣并不觉得陛下狼狈,陛下是有大德的人,天下万民、百族尤其是我大汉民族全受过了陛下的恩惠,单凭这些,陛下已是非凡,超越圣贤、神仙!”
徐辉祖哪怕是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众人心中的沮丧,他们都低着头,皇太孙朱允炆从头至尾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