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伏羲喜道,就要上前行礼。
风牧抬手拉住伏羲,冷眼瞥了瞥玄都,却没有半点被人拆穿后的尴尬,只是淡淡道:“难道贫道说错了?你玄都差点儿将本该振兴人族的人皇培养成飘逸出尘的深山隐者,这难道不是居心叵测?”
被人当面呵斥,玄都不曾动怒,反而摇头失笑,道:“贫道是奉师尊法旨行事,况且贫道同样认为,当前人族需要的恰恰是洒脱无为的仁皇,而非野心勃勃的暴君。”
风牧对玄都的说法嗤之以鼻,反问道:“当前人族孱弱,周遭群狼环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值此危局,你口中所谓的仁皇拿什么来率领人族前行?”
玄都洒脱一笑,道:“洪荒的风雨再大,也有诸圣遮挡,人族只需享受安宁即可。”
风牧冷眼睥睨,嗤笑道:“享受安宁?是任人宰割吧。”
玄都脸上的笑容消退,叹息道:“洪荒的风雨变幻,想必阎君已经深有体会。巫妖二族为何凄凉落幕?还不是野心太大。人族去做一只匍匐于天地间的蝼蚁,虽不见得波澜壮阔,但至少能安然过活,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风牧冷晒,周身释放出一股凌厉气势,冷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贫道不想与你多言,让开!”
玄都双目开阖,精光四溢,太乙金仙的气息蓦然展开,道:“伏羲是天定人皇,容不得半点儿闪失,阎君若非要带他离开,就别怪贫道得罪了。”
说罢,玄都手中浮现一柄仙剑,剑身铭刻七星宝石,瑞霞蒸腾。他执剑一刺,千丈剑芒破空杀至,直取风牧眉心。
风牧目光平静如水,在剑芒袭身的一刹那,右手上曦光绽放,化为一柄撑开的宝伞,轻而易举的将袭杀来的剑芒挡下。
“无极伞。”
眼见七星剑一击无果,玄都脸色略显凝重。
风牧也不多言,抬手将无极伞祭起,念诀驱动。霎时间,无极伞幽幽转动,凭空产生一股强劲的吸摄伟力。
玄都身形不由自主地飘向无极伞,这令他面色骤变,抬手抛出一面旗长一尺七寸,旗色火红的宝旗,伸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混乱阴阳、颠倒五行、诸邪退避、万法不侵。”
只见宝旗悬浮在玄都头顶,旗面招展,放出一圈圈灼灼红芒,抵住了无极伞的吸摄之力。
“先是七星剑,又是离地焰光旗,看来太清圣人给了你不少灵宝。”风牧笑道,同时抬手一托,祭起九九散魂葫芦,喷出一片红云,压在离地焰光旗上。霎时间,离地焰光旗如遭重击,周身红芒立时黯淡了三分。
玄都失声道:“红云老祖的九九散魂葫芦。”
这时候,只见风牧屈指一弹,轮回笔化为一道乌光,再次点在离地焰光旗上,使之光彩一阵紊乱,隐隐有支撑不住的架势。
玄都眼中闪过骇然之色,威胁道:“阎君,你如此肆意妄为,就不怕招来贫道师尊吗?”
风牧怡然不惧,冷笑道:“那正好,当初巫族遭了算计,后土娘娘虽碍于情势没有发作,但这股火气可一直压着呢。”
玄都晒笑,道:“阎君,你莫要虚张声势。后土娘娘虽强,但岂能拦下贫道师尊和二位师叔的联手?”
“再加上西方二圣呢,他们刚被三清圣人算计,想必很乐意来添点堵。”风牧自信满满地笑道,说着话,再次掏出元始天尊所赠的捆仙绳。
见到这一幕,玄都直觉得头皮发麻,情知再待下去也奈何不了风牧,反而可能阴沟翻船。他二话不说,驾驭着离地焰光旗夺路而逃。
“原来也是个滑头。”风牧轻笑,抬手召回无极伞、九九散魂葫芦和轮回笔,牵着伏羲开始了游历之旅。
却说玄都仗着离地焰光旗脱身后,一路赶回八景宫,见到老子将事情原委讲述了一遍,着重指出风牧法宝太多,自己阻挡不住,特地来借几件法宝找场子。
老子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是一片淡然,最后轻笑一声,喃喃道:“游历?也罢,随他去吧。一只蝼蚁而已,再怎么折腾也逆不了苍天。”
玄都低头称是,也不再继续纠缠,恭敬地行了一礼后,就转身朝外走去。
这时候,老子突然喊道:“玄都。”
玄都诧异,转身疑惑地看着老子。
老子浑浊的目光中暗含凌厉,声音却无喜无悲,道:“为师知道你心中还挂念人族,今日纵容你最后一次,日后莫要再令为师失望。”
玄都闻言骇了一跳,踉跄后退几步,他沉默许久,涩声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
二十年的时光荏苒而过,风牧和伏羲完成了在洪荒的游历,回到了燧明部落。
这时候伏羲已经从懵懂稚童长成了青年模样,剑眉星目,清澈的目光中蕴含着丰富的情感,经过这二十年光阴的磨砺,他一身的出尘气质早已被彻底洗去,完成了从“仙”到“人”的转变。
在燧明部落外,风牧停住脚步,看着伏羲,问道:“二十年了,你可想明白我为何非要带你走这一遭?”
伏羲仔细想了想,道:“皇兄是想增强我的阅历,拓宽我的眼界,将来治世之时不至于一叶障目。”
风牧微微摇头,道:“区区二十年,我们走过的地方有限,对于偌大无垠的洪荒而言,连一隅之地都算不上,你难道还能指望这点儿阅历来治世?”
伏羲面上露出疑惑之色,认真思索许久还是不得要领,无奈地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