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堂主来过了?可有说什么。”瞒的这样紧,还是瞒不住么。
“亦亲亦友的师兄弟,成婚不过两年的发妻,唐师兄,我是做错了什么吗。”可我,明明谁都没有对不起。
刘扬还在琢磨着是谁过来漏了消息,如许却突然崩了情绪,挺直背脊,双眼赤红的盯着他道,“即便是那杀伐铁血的十年里,我也从不曾对不起他们中的任何人一个人,那我为何会落到这般境地。”
“我是除北海鲛族错了,还是灭程曲亦一门错了?我自问从未做过弃信违义之事,也从不曾有害人之心,更不会主动插圈弄套的算计人心。”
“说我手段残忍枉顾人命,可不论是程曲亦还是当初的云霞宫,在当时已经为祸一方,在那时如不震慑,岂不人人效仿。可是你看,当初是他们几番上门请我出手,现在也是他们亲手将我摁进了地狱里。”
带着哭腔的声音,尽是不甘。
“又说我恃强凌弱以大欺小?可我从来都不屑主动去招惹他们!说我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可弟子潜心修行,为的不就是师门得以荣光绵延,可护得一众后辈不用在残酷的底潭里苦苦挣扎么。我们这样拼上性命苦苦挣来了权势地位,却不能想什么时候哭就什么时候哭,想什么时候笑就什么时候笑么?我不过是活的恣意潇洒些,怎么就碍了他们的眼呢。”
刘扬先是盘腿儿坐在席上,看着曾经一力撑起师门荣耀,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变成一个哭包,只听着听着也不由的怒了,一掌将眼前小几拍碎,怒道,“又是哪个嚼的烂舌根子!都是什么屁话!作死的玩意儿!一刀活劈了他!”
如许恍若未见只是发泄,睁着发疼的眼睛,继续说道,“酷热严寒的天气里也不间断的训练,晨兴夜寐未敢一刻放松,我努力坚持数年,又拼上性命得来的地位,他们一句名门之子便都抹杀了去......”
“我想过会埋骨尸山血海的战场,也想过会死在仇人的手里,可偏偏是他们,为什么是他们!这些我们揽在身后,一生守护的人。”抬手抹去眼中泪水,仰头,眼里迸发出恨意,咬牙,喉管里涌出让人惊心的话语,“他们既有这般能摧毁铁臂铠甲的力量,哪里还需要别人的保护,我为何不能出手,我为何不能报仇,即这般算计诋毁于我,那我这高傲的名门之子便做一次真正的恶人让他们看看!”
“我就是要看他们失了这铠甲还能撑的了多久!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恶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毁了我,那也尽都不必活了。这些个人都得死,就是要他们都得死!一个一个,不得好死!”
事发到现在,除了城外乱葬岗那次,如许从不曾失态过,或是压抑的太久了,今日猝然爆发下,平静无波丝毫不见起伏的声音,听得刘扬都有些胆儿颤。
刘扬看着似是陷入了疯狂的如许,急忙踢开火盆,上前握住他的手,正声道,“行止无愧于天,最重持保本心。”话毕,用力握住如许冰凉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道,“权重望崇之时有万人为你锦上添花,跌落泥潭时亦有万人要拉你入底,好让你一蹶不振,万劫不复。世道如此,你何须在意,何必在意。”
“如果说为兄为弟为妻为子为友报仇是错,那什么又是对呢,逐你出门是师门对不起你,并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对不起......”刘扬眼里满是疼惜,这是他自小看大的师弟,谁也没有对不起,“那时...太过了,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扛下全部的,那些,莫须有的责任,“对不起,是师门放弃了你。”
如许回握住刘扬的手,眼里噙着泪,咽下刚溢出胸腔的恨意,温声道,“师兄又何必说这种话,我知师尊因何逐我出门,也知当时师兄和严师兄的打算,可事皆因我而起,又怎能是师门来替我承担。”
成串的泪水落下,砸在刘扬的手背,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压在上面,刘扬抬头,见如许颤抖着双唇轻声道,“暴戾恣睢,枉为人子。师兄,他们说的我真的做到了。你看做个恶人多好,如今生杀予夺,恣意擅专,背着一身恶名肆意妄为,无人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