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卿回到容华殿,将温蕴劝去睡觉,找了一根绳子将万道净灵丹编织固定串了挂在脖子上,而后入睡。
幽幽夜色里,只见凰卿脖下的那颗变得透明的珠子,混着夜里饿黑色,逐渐有黑气,从中渗透出来,进入凰卿的身体。
凰卿依旧安睡着,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适,甚至魂境里似是而非的灵魂在这道黑气的作用下,不知去到何处,所见何人。
凰卿睁开眼睛时,便瞧见一片黑暗中有细碎的光在闪烁,犹如星罗漫布的深沉冷夜,便是有光,都是冷彻骨血的冰寒。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凰卿才终于看清这黑暗中碎光的来源,是头顶身边,不知道从何处延生而来的数之不尽的铁链,每一根都有成人的手臂粗,上面散发出寒气,反射着寒光,数之不尽的铁链的终点,就是凰卿此时正对着的一口黑色冰棺。
铁链一般都是用来囚禁罪犯的,所以她这是梦见了六界的哪一处监狱了吗?
黑色冰棺位于高台之上,八方台阶以十四为数,无数的森寒铁链在冰棺的附近开始虚化,但是无形之中,依然牢牢地困锁冰棺,不让这冰棺有任何变故。
黑色冰棺放于八方高台上,即便是处于囹圄,表面看起来也是工整威严的模样,让高台之下的人,在仰望之时,油然而生一股俯首跪拜的感觉。
凰卿低头,看着面前的冰棺,冰棺里躺着一个女人,白色衣裙如雪,墨色长发松松挽起,一张脸即便是隔着厚厚的黑色冰层,慑人心魂的感觉也依然能直达凰卿的心底,让她震撼。
心绪突然就动荡起来,凰卿盯着冰棺下的那张脸,恍然之间,居然有一种躺在冰棺里的人是她自己的错觉。
“雾溪……”躺在冰棺里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与凰卿的眼睛正对,发出虚无缥缈的声音。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凰卿回应了冰棺里的女人,他前世便有雾溪这个名字,在梦中被人唤出来,凰卿也不是很意外。
“我是谁?”女人微微垂了一下眼睑,似有些悲伤。
“这天下苍生,恐怕早已将我遗忘了。”女人抬眼看着凰卿,嘴角一抹苦笑,“就连你,都不记得我了。”
凰卿不语,只是再次走近冰棺,直到不能再看靠近了,她抬起手,抚摸在寒冷的冰棺上。
“我要怎样才能把你救出来?”她听不懂她说的话,可是心里却有一个感觉,她一定要救她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只有当你重新记起我,你才能将我救出来。”冰棺里的女人抬起手,与凰卿的手相合,一股无与伦比的悲哀和凄伤,顿时逆流而上,凰卿心下突然感觉到一股剧痛,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你怕了?”女人问,随后却是弯唇一笑,手无力地垂落身侧,释然之余尽是悲凉,“或许是我怕了,所谓守护,只是杀戮,这样的宿命我早已经厌倦了……”
隔着一块冰层,凰卿都能感觉到她语气中的疲惫,到底是怎样宿命,守护却要用杀戮来履行?凰卿前世虽也为了守护而杀过许多人,她也倦过,可是那种倦与眼前的女人的倦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可是厌倦了,却还是要杀。”那女人懒散的声音突然就变得冰冷起来,“以前杀戮,是为了守护,以后杀戮,只为毁灭!我要这三生六界,与我同葬!”
声音不是很大,或许是因为她被困在冰棺里的原因,虚无缥缈的声音落入凰卿耳中,凰卿不觉得她的思想极端又危险,只觉得心疼,很心疼。
“你不会这么做。”凰卿说。她也不知道这感觉是从何而来,但是凰卿就是有此自信。
“我会让你亲眼看见这六界血流成河,苍生尽绝的一天。”那女人说。
凰卿不反驳她,只是问:“我要如何才能想起丢失的记忆,放你出去。”只要出去了,面对了六界的苍生,才知道她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
那女人一点也不意外凰卿的反应,就像凰卿敢肯定她不会辜负六界苍生一般,她也能肯定凰卿一定会救她出去。她们两人,才第一次见面,已经相护了解得很彻底了。
“活着。”那女人郑重地道:“只要你能活下去,你就总有想起我的一天。”
果然,如凰卿公主死前所言一样,活着,救有希望吗?真是,三个世界的人,两个人已经有了共鸣,现在只等凰卿领悟这同样的生命真谛了。
“我尽力。”凰卿说。不是很诚恳,但是也丝毫不敷衍。她现在的情况,活着很困难,但是如果死了,她也不会舍不得。
“那颗珠子。”冰棺里的女人看着凰卿的脖子以下,凰卿将珠子解下来,却见那睡前还透明珠子,此时已经变成了黑色。
凰卿正疑惑着珠子颜色的变化,那女人却开口道:“世上哪有纯净无瑕之物,即便有,也会轻易被这世上的污浊所污染,只有可以容纳万物的黑色,才是永恒。”
凰卿看着她身上那如雪的白衣,不想说话。你说黑才永恒,又为何穿一身雪白呢?
“将这颗珠子带在身边,它可以帮助你与六界为敌。”女人的语调太过懒散,听起来有些温柔,可是这种温柔,六界怕是无力承受。
“我不会与六界为敌的。”凰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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