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卿看了一眼碗里的肉,皱起眉来问:“你今天给我喝的是什么茶?”
“我也不知道那茶的名字,等我问了父亲,再告诉你。”巫遗歌一个劲地朝着凰卿笑,:“放心,那茶没有毒,而且对身体还很有好处。”巫遗歌看着凰卿一脸严肃的表情,以为她是不放心那杯茶。
凰卿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手中的碗筷放在了矮几上,抬起头来看着巫遗歌那双带着温暖笑意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是与之截然相反的冰冷与疏离。
“那杯茶已经凉了,我不可能再喝,而你,早就该离开了。”
喝茶,只是他留下来的借口,或者是他延长留在这里的时间的手段。但是,这都改变不了他必须离开的结果。
巫遗歌那一直洋溢着的笑容的笑脸在这时终于有了裂痕,眼眸中的笑意被惊愕所取代,他皱眉看着凰卿,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定了凰卿的脸上、眼中,对他所表达的都是像对陌生人那般冷漠的情绪。
不,她对陌生人或许都不会那么冷漠。
“凰卿,我对你没有恶意。”巫遗歌收起破碎了的笑容,看着凰卿的眼睛说。
凰卿冷漠道:“我和你,不熟。”
巫遗歌道:“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熟悉。
凰卿出声打断他:“有关系,这些天你的出现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我不想再与你相见,请你,远离我。”
巫遗歌愣住,他想不通,他全然的善意为何会让她如此排斥,还是说她排斥的不是他的善意,而是他的心意,他……未及倾付的感情?
巫遗歌将视线从凰卿的脸上移开,转头看着窗外那逐渐沉落的夕阳,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如此时的天色一般,将因为失去那抹温暖的阳光,而逐渐堕入无边的黑暗,只余冰冷。
“是微臣打扰公主殿下了,微臣,告退。”
巫遗歌下了软榻,俯身对着凰卿行礼。
“丞相大人好走。”
凰卿也下榻来,对着巫遗歌回了一礼,言语表情都拿捏得当,不冷不热,礼貌从容,陌生客气。
巫遗歌转身离开,凰卿抬起头来,看着巫遗歌离开的身影,有些发怔,历来明澈坚毅的眼眸,在那一刻,不知因为想起何事而氤氲一瞬。
日落西山,余晖将天地染成一片温暖的橘黄色,凰卿回到矮几边坐下,低头看着矮几上丰盛的佳肴,却再兴不起半点口腹之欲。
“公主,怎么不吃了?”
凉雪和温蕴从外面进来,两人手里都抬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各是一叠衣物。凉雪见凰卿坐在矮的几边不动,不禁开口询问道。
“你们抬着的是什么东西?”凰卿转过头去,看着凉雪手让的托盘问。
“公主今天不是要进宫吗?这是丞相大人吩咐金缕阁特地给公主缝制的衣服。”
特地?她何德何能担得起这个特地?
凉雪小心地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回过身来见凰卿还是没有动筷,不禁催促道:“公主,赶紧吃饭,吃完饭还要梳洗更衣呢。”
凉雪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就笑了起来,对凰卿道:“丞相大人还为公主准备了好些东西呢,脂粉首饰丹药一应俱全,都被我和温蕴收了放在公主的房间里了,公主一定会喜欢的。还有,夜姨娘来请见公主,被丞相大人出面打发走了。”
凉雪一想起夜柔被巫遗歌逼走时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心里忍不住再默默地赞赏巫遗歌一番。
凰卿有些无奈嘟嚷了一句,:“他怎么什么事都要管?”
“管就管了呗,又没有管错。”凉雪已经开始帮巫遗歌说话了。
看凉雪精神焕发,滔滔不绝的样子,凰卿问:“凉雪,你已经痊愈了吗?”
凉雪点头,却不说此事,
而是继续围绕着“巫遗歌”这三个字说:“公主在榻上睡着了,我和温蕴要将公主送回房间休息,可是丞相大人说,公主睡眠浅,容易被惊醒,所以不让我们动。”
凰卿看着凉雪脸上欣慰的笑容,这欣慰的笑容里还带着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慈爱。凰卿有些恶寒。
凉雪朝着凰卿眨眼睛,别有深意地道:“丞相大人好像很了解小姐啊。”
凰卿不禁看了一眼矮几上的菜,她的口味很杂,而矮几上的菜,咸淡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完全贴合了她的口味。
如果凰卿是个容易多想的人,那她很有可能会误以为巫遗歌真地很了解她,所以特地为她准备了这些菜。
可是事实上,任何一个人为不熟悉的人准备菜,都会准备成这样,各种口味都有,总有一样会符合对方的口味。
所以巫遗歌准备的这桌菜,只是凑巧贴合了凰卿的口味。
但是这种凑巧,不会一辈子凑巧,也不会凑巧一辈子。
就像现在,这桌凑巧贴合了凰卿口味的饭菜,凰卿却不凑巧的没有了胃口。
“我和巫丞相并不熟。我不想吃了,把这些菜收下去吧。”凰卿下榻来,对凉雪说。
凰卿看向一直默不作声地温蕴,道:“你随我回房,帮我梳妆。”
最后,凰卿还是没有穿巫遗歌送给她的衣服,但是却戴上了巫遗歌准备的首饰。
没有办法,凰卿翻遍了明德长公主的遗物,才终于自那数不清的金色和红色的华装中找出来一套月白色的衣裙,
凰卿不喜欢那如血一样的红色,极其的不喜欢。
出现在明德长公主衣柜里